我这记性,人老了就是不经事,竟忘了你们还跪着。好孩子们,快起来吧。”
等到她话音落下,谢婉凝余光见德妃先起了身,她这才跟着起来,依旧垂首站在她身后。
这会儿萧铭修已经扶着太后来到近前,只听他笑道:“母后一会儿先回宫歇歇,中午便在近处的百嬉楼开家宴,儿子也好为母后接风洗尘。”
德妃忙凑上去,跟到太后左侧搂住她的胳膊,撒娇道:“这接风宴可是臣妾特地预备的,还请娘娘赏光呀。”
太后就点了点她鼻子:“就你贤惠。”
她说着,仿佛不经意一般,匆匆扫了一眼谢婉凝。
太后面容是很慈和的,她天生就是一张菩萨面容,只是那一双眼眸忒是摄人,若是她认真瞪着谁,保准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看得人抖起来。
谢婉凝心中一紧,却不能退缩,她上前两步,端庄冲太后福了福:“娘娘旅途劳累,还请先行回宫休息,德妃的家宴,办的很妥贴。”
太后这才轻声笑了:“你也贤惠。”
☆、20
宫里头就数谢婉凝最得宠,太后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皇帝面子,但也要谢婉凝识相。
太后是先帝的原配皇后,同他是少年夫妻,这样的情分自然不一般,便是先帝登基为帝,两人感情也很和睦。
甚至就连子嗣,也是等她所出的嫡长子年满三岁之后,才开始有了其他妃嫔所出的皇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宫中无人敢给太后半分脸色看。
太后出身好,自己又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便是成婚之后,也是十分受宠的元配皇后,帝后关系和睦,她膝下又有出色的嫡长子,不惑之年以前太后的人生可谓是一帆风顺。
或许是人生的康庄大道上不可能一丁点坎坷都无,萧铭修十三四岁时,正值青壮的太子殿下却突发急病,短短三月便撒手人寰,叫帝后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那时候的谢婉凝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对这些波诡云谲的政治风云是毫不知情的,她不知道当年的盛京是如何样子,光是这般听闻,也能知道想象得出那年太后的心情。
肯定也是痛苦不堪的。
后来先帝爷也病了,太后娘娘送走了儿子,又送走了丈夫,却越发坚强起来。
那些坎坷和波澜仿佛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三年前,先帝驾崩,她甚至一手把持前朝朝政,以一己之力把萧铭修送上帝位。
这样一个果敢的女人,哪怕是萧铭修,都不会当面让她难堪。
更何况是谢婉凝了。
德妃是不受宠,她的性子太后是知道的,也明白萧铭修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更不要说她是后族出身,得宠这两个词,这一辈子都将跟她无缘。
可内里再如何,场面上,无论是皇帝萧铭修还是宠妃谢婉凝,都要对德妃客客气气。
这是太后无声之中划下的规矩。
长信十三宫就要在她划的规矩里行事,而前朝,也不能完全脱离她。
萧铭修是个从不特别会表露内心的人,就连同太后交集不算太多的谢婉凝都觉得压抑,更不用说理应万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
果然,听谢婉凝这般夸了德妃一句,太后的目光就收了回去。
她扭头对萧铭修慈爱地道:“你前头事情多,先去忙吧,母后这里有佩玲伺候,不用你操心。”
太后决定的事,从来不喜欢别人虚情假意的推拒。
因此萧铭修也没再继续“母子情深”,利落地冲她点点头,又扫了一眼在场的妃嫔们,道:“那儿子就去忙了,她们几个还算伶俐,母后尽管差遣。”
他说完,就自行上了步辇离去,太后目送他墨色高大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瞥了几个妃子一眼:“你们一早上辛苦了,便不用围着我这个老太婆,自去休息吧。”
德妃必定是要陪着太后去慈宁宫的,谢婉凝也知趣,领着其他四人给太后行了大礼,待送德妃和太后往慈宁宫行去,这才准备回宫。
谢婉凝找了个借口先打发端嫔走了,自己留下来陪着顺嫔:“妹妹同我一起走吧,我们许久没说话了。”
顺嫔脸上扯出勉强的笑容,被她身边的姑姑扶着上了步辇,轻声道:“淑妃姐姐宫中事多,妹妹不敢多去打扰。”
她年长淑妃三四岁,却因位分低而要称呼淑妃为姐姐。宫中便是这样,无论是什么出身、什么年龄,只看位分和圣宠说话。
谢婉凝端坐在步辇上,扭头看她苍白的脸,笑的十分和善:“妹妹以前可是很直爽的,今日是怎么了?”
顺嫔没说话。
谢婉凝却毫不在意,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顺嫔妹妹太谨慎了,你便是不说,今日下午我也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信不信?”
这话简直是威胁了。
可谢婉凝毕竟是宠妃,哪怕是尚宫局的钟姑姑和陛下身边的几位伴伴都很给她面子,她说能知道,便真的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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