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听不清楚,她便又走近些,恶少冷不丁一笑,忽然站将起来,一下将她逼得贴了栏杆。那栏杆堪堪抵在她的腰下,半个人都悬空,崖风已贯彻脊背。
“下去吧你!”
恶少用力推向许小姐肩胸,只听得半声呜咽,众人便见亭中那书生双脚一翻、头朝后直直摔下了万丈深渊!
啊——
祝小姐捂眼惊嘶!众人惶然,震惊得难发一语,恶少的凶仆们亦慌了手脚,周遭顿时乱作一团。而方才电光火石之间,有一人急速而发,脚踩山石飞身而去,将将擒住许小姐的左手!他右手狠抓住栏杆,却仍难敌那一刹巨大的坠力,指甲盖齐齐翻脱,一只血淋淋的大手直直滑落到栏杆之下,死死抠住观星台底石缝间那一点点凹陷!
浑天夜幕之中,只见连成一线的两条人影吊挂于观星台下,随夜风在断崖边颤颤飘摇。
许小姐吓得没了魂魄,惊泪犹在眼眶,沿着绷直的手臂往上望去,一只用力到变形的大手紧紧抓在自己的手腕,那男人脖颈、脸膛尽是爆出的青筋,咬紧牙关在死死坚守;在他背后,是一望无际的斑斓星空,恰闪过一尾银亮的流星。
她害怕到脱力,呼吸都牵着浑身发抖,竟又往下掉落一点。顾延之猛然回头,喊道:“别松手!”许小姐懵懵地望住他,终于复了一丝气力将他反握,两人却仍像风中的一滴水那般危危摇晃。
恶少正哈哈大笑,忽见许小姐并未坠崖,脚踩栏杆往下一看,正对上顾延之一双深目。他抚掌再笑,“既然你这么愿意陪他,那你俩就一块儿去死吧!”
说罢,他便伸脚跨出栏杆,朝下狠狠一踢,踩掉了顾延之抠在石缝里的那一只血糊糊的手。而其正欲抽身而走之时,却忽觉脚尖被人一拽!原是顾延之借力而上,右手就势拉下他的脚,左手奋力将许小姐扔上观星台,再踩石借力,两下便翻上了茅亭!
恶少还来不及呼喊,便由此跌落了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大胡子惨叫一声“少当家!”,凶仆们一同扑进茅亭,朝栏杆底下痛呼张望。
观星台已混乱得不可开交,人声、鸦叫此起彼伏,间杂雷电之鸣,惶惶惊心。顾延之一把拉过人群外呆若木鸡的许小姐,自风雨中狂奔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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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阶白墙,寒露成霜。门檐上,两只灯笼在虫鸣中微荡。
顾延之停步在许宅外的朱雀大街,放掉了许小姐纤弱的手,只身赴入浓夜。
许小姐叫住他,轻声问:“那盏走马灯坏了,你可以帮我修一下吗?”
“……我不会。”
他背对着她,眉间黯然。
那一夜,雷雨过后的观星台上,天际是绵延无尽的浅紫色,钉着一层又一层铺开的星群,似浩夜披上了一件极尽璀璨闪烁的宝石华衫;如瀑的流星自东北方倾斜坠落,奋不顾身投入茫茫红尘。
此间最恨:负尽良辰美景后,有情却做无情说。
第47章 是非
邱劲看了看顾延之的右手,五根指头烂得血糊一片,摇头道:“你这手,起码半个月拿不了刀了。”哑巴闻言,为顾延之涂药又当心了些。
酷暑难耐,就连夜里也不得清凉。顾延之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便一夜又一夜去许宅的墙外守着,耳边似能听到许小姐酣眠的呼吸声,随着眼前青绿的枫叶摇摇荡荡。
邱劲照样过着日子,哑巴亦不怎么出去了,而李摧却许久未见踪影。顾延之担忧他是否做任务的时候遇到了麻烦,便破例到翠苑门口察看了李摧的花盆。那花盆中的西府海棠完完整整,没有缺一根枝叶,花盆子底下亦没有写着时间地点及人物的纸条,说明最近并没有生意来找他。
可李摧确实是消失近半个月了。
顾延之心中没来由的不安,踟蹰在李摧的房门外。他察看李摧的花盆已是不恰当,未经允许进他的屋子便更无礼。正犹疑时,邱劲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竟是将他大力往前一推,哈哈大笑。顾延之毫无防备,一头栽向门去,竟一下将门框撞开——原来李摧根本没有关门,只是虚掩。
邱劲也愣了,好奇地迈进李摧屋里四处瞄看。李摧的房间原是客卧,陈设简单,加上他有收藏名刀的癖好,便更是腾走了许多家具,屋里满满当当都是上了锁的刀架子。邱劲对名刀没什么兴趣,却也喜欢看李摧在黄昏时拿藏刀出来蹲在木槿院里细细擦拭。偶尔他心情好,会让邱劲凑近看一看甚至摸一摸,但更多时候他只愿意自己独自拥有那些宝刀的一切。
顾延之径直走到书案处,案上有些杂乱,一只干了墨的毛笔横在一旁,想是李摧匆匆写完什么便出去了,连门也没上心锁。他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会让李摧如此急迫,小心在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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