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意识地开口,“吴妈,我马上就睡了。”
门外,回应她的,却只有深邃的静谧。
顾眉生慢慢放下手中的钢笔,抬起头,忽觉自己日日待着的书房原来大的离谱。
她随手披了件外套,走出红酥阁,在廊水间看似毫无目的地来回徘徊。
遥夜沉如水,顾眉生走得累了,坐在风声显紧的廊庭里。寒风吹得她微有瑟动,心思却渐渐澄明了。
第二天一早,顾眉生刚到饭厅,就看到外婆郑温娟脸上含笑,得体坐在顾云礼的对面。
郑温娟看到顾眉生,也不等顾云礼开口,便道,“来,坐外婆身边。”
顾眉生依言走到郑温娟身边坐下,先唤了顾云礼,然后才问,“外婆,您怎么来了?”
郑温娟说,“想外孙女了,来看看你。”她说着,转头笑着看了眼顾云礼,问,“亲家没意见吧?”
顾云礼抬眸看向郑温娟,脸上表情难明,轻应了一声。
早饭后,郑温娟亲自替顾眉生挑了一件水色轻薄羽绒服穿上,嘴上却对她说,“来,你好好告诉外婆,这满屋子的人,怎么竟都是外人?你平时都在忙些什么?”
顾眉生自知理亏,乖乖地脱下身上单薄的呢绒大衣,换上了羽绒服。
郑温娟又上前替顾眉生打理头发。她用白玉梳耐心地替外孙女编着精美的发型,一边对眉生说,“想到应对的法子了吗?”
顾眉生轻轻颔首。
郑温娟满意地点点头,“门外越是马嘶人起,咱们越是要沉得住气。”
此时,荣城里已经开始传起了某种流言。
关于何美琪的死因又渐渐成了人们口中热议的话题。
顾眉生以往每到一处,虽然也总是受人瞩目,却不会像此刻这样,被众人带着嫌疑犯的眼光苛责打量。
苏棠担心人言可畏,推开繁琐公事来荣大找顾眉生,“这件事我会处理。”
顾眉生却像无事人,一如往常那般对着电脑研究各种股票证券,她问苏棠,“他们不直接冲我来,却对吴妈下手,为什么?”
苏棠蹙眉一想,“他们要你惧怕,要你知道你有那样致命的把柄落在他们手上。”
顾眉生,“他们还要我孤立无援。”
顾眉生才不过17岁,这些人却已经忌惮她犹如蛇蝎。
苏棠浅淡的话语间难免染了几分不愤,“他们是担心你羽翼渐丰满。”
顾眉生轻叹了一口气,“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慢呢。”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上了商务车。
秦年没有听到顾眉生与苏棠之前的那段对话,只是听到顾眉生略显倦意地说,“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慢呢。”
秦年是顾眉生的亲信,是她的司机。他更将顾眉生当成一个真心疼爱的晚辈。
他懂,顾眉生这声叹息背后,隐藏了多少的不愿为之。
夜里,卸了职务,秦年穿了一身简朴便装敲开了红酥阁的门,他望着从屋里走出来的顾眉生,笑着道,“眉生,今晚怕是有件事要烦你。”
“我那孩子功课总不大争气,眼看着就要期末,你能不能帮我去替他补补课?”
顾眉生说好,“您去接他来。”
“这样怕不好。”秦年说,“还是麻烦你跑一趟。”
顾眉生点头,“那走吧。”
秦年笑,“晚上我再送您回来。”
那一晚,秦年将顾眉生送走,自己却又无声折回了秋波弄。
这一日,是11月29号,荣城在经历了一段略显漫长的雪期之后,天气终于放了晴。
顾云礼闲来无事,请了几位老友来秋波弄赏菊。
几个老人来了兴致,便叫刘文挪出了画案和墨宝,想要画一画菊色图。
刘文轻声劝阻,“天气虽然晴了,气温还是极低的,不如我让人把菊花搬进画室来吧。”
顾云礼颔首,“也好。”
两个小时后,两位客人不知为何忽然心悸痛,被急送了医院。
顾礼云亦觉头疼欲裂,四肢巨颤,直到刘文急召来家庭医生,服过药后,才算缓解。
顾鸿华是从一个极重要的商务会议上急急赶回秋波弄的。他问医生,“是什么原因?”
医生言简意赅,道,“简单来说,顾老先生是花粉中毒。”
医生走后,顾鸿华望着刘文,“几盆菊花也能令人中毒?我活了四十多年,倒是首闻。”
刘文沉默一阵,说,“几日前,家里专管花木的老盛向我提过一次涨薪,被我拒绝了。”
顾鸿华淡淡睨了刘文一眼,“证据呢?”
刘文语塞,垂下眸,“顾先生……”
客厅里,黑色大理石地板被擦得一尘不染。屋外有风,红日西斜,满庭芳草衬着一室的静。
顾鸿华轻道,“若小曼还在。”秋波弄何至于如此混乱狼藉?
自从张小曼去了美国,顾鸿华发现自己将情绪转嫁到了顾云礼的身上。他不大愿意回秋波弄,更不愿意理秋波弄里的俗世。
他偶尔回来,也只是想看看顾眉生好不好,水上居里的一切是否照旧。
顾鸿华总在心里对自己说: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回家。
他只需确保眉生安好无虞,他总要让张小曼对这个家始终心怀着一丝牵挂。
顾云礼无端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身为管家的刘文总要为这件事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因果。
老盛还是被秋波弄解雇了。离开前,他不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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