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拆去头上的凤冠金钗:“你是不是想先与我结发,然后再喝那合卺酒?阿离,我替你拆凤冠,我们结发好不好?”
可是床上的人仍是毫无反应。
晖浔却并不在意,垂着头认认真真地从离歌发中取出一缕与自己的发缠在一起,轻轻地亲了亲离歌的额头:“阿离,我说过,你在哪,我便在哪。”
他小心翼翼地将床上的离歌横抱起,径直从床不远处的紫愉身边擦过,从不知道何时来到门口的季流火身旁擦过,朝着屋外走去。
屋外院里红绸漫天,火红色的桔梗花开得艳极,而晖浔便就抱着离歌,从他们之前成亲时所走过的红毯上走过:“阿离,我对你,从来至死不渝。”
紫愉本是想追上晖浔的,却在这句话里止住了脚步,任凭晖浔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暮色里,最终只是长叹了一声,回头对身后的季流火道:“我们走吧。”
☆、第二十七章、生死同衾
季流火仿佛是早有准备,在听到紫愉这句话时便直接招出了云,带着紫愉一起朝着绯歌圣殿外飞去。
紫愉坐在云上,俯身看着云下的白墙青瓦小桥流水,忽然轻声笑道:“流火哥哥,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做了坏事跑路啊?”
季流火沉吟片刻,亦笑道:“唔,似乎是有些像。”
紫愉翻了个身大喇喇地躺在云上,看着头顶澄澈的蓝天极浅极浅地叹了口气。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晖浔讲得那些往事,其实那些事里,晖浔有一句话是说对了。
他说,命运从来不曾善待他。
紫愉记得她答应离歌帮她记下她和晖浔的成亲之事后,从屋里一出来就见到了等在帘外的晖浔。晖浔当时见她出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挂起一个笑跟她道谢。
可是那红帘隔音效果并不好,在屋里说得话隔着帘子也能够听到七七八八。她和离歌的对话晖浔都知道,或许那时晖浔心里隐隐约约就已经有了答案。
就如当初离歌母亲为了送走离歌,心里执念太过就化出了另一个自己来替代离歌死去。后来离歌心中有憾不愿死去,生了执念拼命地想要活下来,想要完成死前的最后一个念想。
所以在她和晖浔拜堂成亲后,她的夙愿就已达成,她的执念便就再也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能够撑那么久执念才化去,不得不令紫愉钦佩。
“流火哥哥,你说晖浔会怎么样?”紫愉翻身趴在云上,伸出手小心地戳着云朵,“离歌说‘最相爱的时候死去感情才可长久’,可我却觉得她是嘴硬,如果给她机会,她其实还是想一直陪着晖浔的吧。”
“你又觉得晖浔会怎么做?”季流火在紫愉一旁坐下,眼神却落在了绯歌圣殿的方向。
“他会很伤心吧,这一次,离歌是真的死了,他再也没有法子去救离歌了。”
季流火没有答话,只时扬起手在半空中虚虚划了几笔,随即紫愉面前竟出现了一个镜面。
“这是往生镜,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晖浔抱着离歌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
镜里出现的是一个幽暗绵长的山洞,山洞里的布局有些像人间,壁上燃着摇曳的烛隐隐约约地照亮了山洞。
借着那微暗的烛光,紫愉认出了那个山洞是离歌从前所居的那个山洞,数千年的时光,凡间沧海桑田变转,唯独这个山洞因为位于分界山而免去变化。
洞内石床上,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躺在上面,散落的青丝凌乱铺在枕上,衬得女子的脸愈发白净。
女子紧闭着眼似是在沉睡,眼角的鳞片映着点点烛火微光,隐在一半的黑暗里愈发艳美动人。
女子身旁半躺着一个男子,同一色的喜服妥帖地穿在他身上,袖上夭夭的桃花搭在女子身上,在明明灭灭的烛光里仿佛是落了一场桃花雨。
男子垂着头撑着手俯身,一双纤长的手里翻转着两缕如墨的青丝。青丝紧紧交缠打结,渐渐化作一缕被放置在女子和男子之间。
做完这些后男子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替女子理了理衣裳,拨开女子盖在额上的碎发轻轻地落下一个吻,随后握着女子的手,十指相缠在女子身侧躺下,渐渐地没了呼吸。
“阿离,晖浔此生只对阿离相许相从,阿离何在,晖浔何在,天地鬼神皆可为凭。”
“阿离,你若死了,我便去陪你。”
镜子里最后出现的画面,是离歌和晖浔相拥而眠,紧扣的十指下是缠绕的乌丝,艳红的衣摆上开满了灼灼桃花。
“生死同衾。”紫愉吸了吸鼻子,道:“晖浔他这一生都遵循着他对离歌的承诺,真好。”
季流火微微侧了侧头,看了眼那张和南萤有着八分相似的脸,忽然问道:“你很羡慕他们两个的感情吗?”
“啊?”紫愉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要羡慕他们那么惨的感情啊?”
季流火但笑不语。
两人之间一时有些沉默,可却似乎并不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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