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当小叶兴奋地问关于凉州的一切时,我只有茫然,但我必须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走到看不见秦剑的地方,走到西天翼魔爪伸不到地方。
袋子银两不多,为了雇一辆便宜的马车,我费尽了唇舌,我第一次此意识到银两与石头的区别有多大,原来没有银两,我会饿死,石头满地都是,随时可以捡,但银两都在别人的口袋里,并且捂得密密实实。
“小姐,我们就只有这丁点银两怎么办?”小叶看到我们袋子的银两,愁眉苦脸。
“要那么多银两惹劫匪呀,到时财没了,色也被劫就惨了,你小姐我是残花败柳,没人要,你这个冰清玉洁的小雏儿,可要遭殃了。”一听我这样说,小叶整张脸吓得惨白,这死丫头胆子越来越小了。
“小姐,你别吓我。”想不到我一句话将这死丫头吓成这样,真是罪过,只不过生活太苦闷,不弄点乐子何以度日?
“死丫头脑子长草了,我们现在穷得叮铛响,衣衫褴褛的,只要眼睛不瞎,鼻子不塞的看见我们都兜路走,谁还稀罕我们?袋子有几个银两,谁找不着几个香喷喷的女人?瞎担心。”听到我这样说,小叶脸上才恢复了点血色。
下午,我们说得口干舌燥,终于以最少的银两坐上了一辆马车,为了节省银两,我只买了一些黑又硬的馒头填肚子,晚上也不敢住店,就在马车上将就过一夜,但纵使如此节俭,我们的银两还没有到墨城就花光了。
五大三粗的车夫知道我们没银两,凶神恶煞地将我们轰下车,一边轰边骂我们是瘟神,然后猛地甩鞭子,驾着马车扬长而去,不理我们的呼喊,将我们扔在荒山野岭之中。
我们追了上去,结果马车没拦住,却被他甩了两鞭,手顿时起了一条血痕,痛得小叶鬼哭神嚎,但似乎被马鞭抽中的人是我,早知就不追那死车夫了,不回头就罢了,还要甩鞭子,有根鞭子很了不起吗?
荒野的晚上有时静得出奇,有时有吵得吓人,风特别大,呼呼地吹,听着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呜呜地哭,尤其远处的山峦起伏,似乎隐藏着无数妖魔鬼怪,呜咽着朝我们冲来,看着看着,我们的汗毛就竖了起来,小叶估计是怕了,死死拽住我的手,尖尖的指甲直插入我的皮肉,痛得我呲牙裂齿,她却浑然未觉。
“什么声音?”突然小叶脸色大变,靠着我的身体颤抖起来。
“是狼,是狼——”远处隐约一声狼嚎惊扰了夜的寂静,吓破了我们的胆,小叶怕得大叫出声。
“死丫头,喊得那么大声,想喂狼呀?长人不长胆子,一听那声音,就知道离我们远着。”虽然我是这样说,但心也七上八下的,谁知道周边有没狼?我朝四周看去,夜色朦胧,远山层层叠叠,看起来真像猛兽奇鬼,层层向我们压来。
一整晚都睡不着,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度过了一个极其惊恐的夜晚,到第二天我才发现,如此寒冷的夜,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吓出了一身汗。
第二天太阳出来,我才看清眼前的景物,那些疑似妖魔鬼怪的东西,只不过是层层树木,重重山峦,还有些突出来的石头,我们自嘲地笑了一番,就开始赶路,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包裹里的黑馒头啃光了,饿得我们肚子咕咕叫。
为了不饿死,我们做过酒楼的洗碗工,扫过地,抬过尸体,工钱少得可怜,有时遇到黑心老板,干完活不给银两,我找他拼命,却没想到遭到他那些如狼似虎的手下一番毒打,弄得遍体鳞伤,这一路走来,我尝尽人情冷暖,看遍世态炎凉,终于深深体会到生活的艰辛,活着的不容易。
“小姐,还要多久才到凉州?”晚上我们俩人精疲力竭地倒在柴房的茅草上,这吝啬的老板,让我们从早干到晚,手都泡的发白起皱,才给了我们十纹钱。
“快了。”如今我们所在的地方叫云城,云城的最北是云海,过了这一望无际的大海,就是凉州。
凉州远离西京,虽是西陵王朝最大的一个州,但曾经也是一个蛮荒之地,西陵多将犯人、贬黜的官员送到这片远离繁华的偏僻之地,传言这里曾经毒蛇遍地,瘴气弥漫,流放到此的人不是中瘴气而死,就是被毒蛇咬死,要不是活活饿死,是一个人间炼狱,专门对付那些被西陵遗弃之人。
想不到数十年之后,凉州蓬勃发展起来,州内物产丰富,百姓富足得让人妒忌,祖先都是西陵的囚犯或流放之人,对西陵王朝多有抵触,所以西陵法律法规多不遵守,后来干脆连赋税都不交了。
我外公在生之时,曾几次下令攻打凉州,但凉州有云海这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加上州民州民人人习武,个个强壮,精通水性,面对如此彪悍的凉州人,外公几次都望海兴叹,凉州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俨然成了一个独立的王国。
“小姐,是谁?”自进入云城之后,我听得最多是这个名字,人人都说生女应生楚漫云,要嫁当嫁。
对于这句话我嗤之以鼻,越出名的男人,就越不是东西,秦剑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这天下第一美男的头衔还不够响?
“又是一个贱男人呗。”我没好气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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