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王维如何夸奖他,都尽诉了一回。这些事是令人高兴的,我也形容得眉飞色舞。
“玉羊,你原来这么喜爱王乐丞的吗?”
我这里声色才停,他却直直反问一句,面色微红,却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我不多想,只以为炭炉离得太近,烤得他脸热。
“喜欢啊!未见他时,虽知他名声极响,却也没有那种想结交的意愿,可今日一见倒很不同!他人长得斯斯文文,甚是亲切,我追着问他一路,他也不恼,笑起来的时候更觉温暖。总之,我以后一定还要找机会去见他!”
我是尽抒一派崇拜之情,想仲满与王维交好,自能领会我的心情,却不料他怔怔地看着我,许久只钝滞地唤了一声。
“玉羊……”
“你怎么了?”我捉摸不透,又思自己所述并无错处,便问他。
“咳咳……”他莫名清了清嗓子,面色更红,又将目光挪开,偏了些去,才缓缓道:“王乐丞他……他已经成婚了,与夫人崔氏十分恩爱,还刚刚添了一个女儿……”
此言入耳换成我发愣了,想这却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些才子名流一旦有了家室便不能为人崇敬了?
“他成婚怎……么……了……”我委实想不通,可待开口去问,转一闪念,却恍然醒悟过来——这个仲满看着是个正经人,竟还懂得吃醋嫉妒啊!
“哈哈哈哈……”自然,少不了我一顿嘲笑,“你啊你,想到哪里去了!哈哈……我不过是钦慕他的才华,又觉得他为人可亲!”
“玉羊!”他不知羞,却正声唤我,又将我身上的被子猛地一拎,几乎把我整个人包了进去,“你就呆在这被子里吧,不能去见别的男子了!”
我极想笑,却又惊奇得不敢发声,只紧咬嘴唇拼命忍住,瞪大了眼睛看他——我应该没听错,这话,是从他仲满口中讲出来的!
约有两盏茶的时间,我们就这么无语相对。他一双目光渐渐蓄满了浓重的情愫,而我的那阵笑意也淡去了。
“玉羊……”
他忽然凑近,与我鼻尖相碰,气息吸吐越发急促,却又忽然定住,面色潮红。这事我岂会不懂,想他还顾及两难,我却已算是轻车熟路,便只将身子有意向前一送,帮他完了此愿。
情到深处,情难自已,他不再克制,我更一切由他。一时,耳鬓厮磨,胶漆缱绻,裹在身上的被子早脱落在地,我趁势向后躺下,他也俯身过来投下一片宽阔的阴影。
唇齿交缠,神魂驰荡,他的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我也再没了主意,浑身绵软,似欲飘浮,只管闭起双眼尽力承受。但,他还是停住了,停在为我解开衣带的那一刻。
我睁眼去瞧,却见他喘着粗气,喉结咽动,似有悔意。“满郎,你别怕,我愿意的。”我伸手为他拭汗,一面安慰他。
他不说话,却摇了摇头,伸开一臂揽住我的肩背,将我扶起身,仍与我相对而坐。
“我十一岁便喜欢你了,到如今十五有余,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今生非君莫属,你其实大可不必犹豫。”我挽住他的臂膀,依依而言,情思萦绕。
他舒了口气,却轻轻笑开,抽出被我挽住的手臂反将我拥入怀抱,“正因看着你一天天长成,便更觉无比珍贵,不想有一丝轻慢亏待。”
“我等你便是。”我贴着他的衣襟,心满意足。
午后,小雪初霁,我还舍不得走,便只静静地陪着他读书。我趴在几案一侧细细盯着他,这般眉眼脸孔我熟得不能再熟,却还是看得贪婪入迷。
“玉羊,你的眼睛眨都不眨,不会累吗?”
半晌,只以为他一心在书卷上,却不料突然转脸问起我来,而我这才敛神,觉得眼睛有些发酸了。
“我朝举试择人之法凡有四样,身、言、书、判。这头一样‘身’,便是观其体貌,以丰伟卓拔者为上等。满郎,我觉得你会是这群考生中最最上等的一个,说不定司考官一眼就相中你了,让你高高地中在甲科!”我笑道,不避私心。
他忍俊不禁,一副拿我没办法的无奈之态,却又道:“举试策文,德才为重,哪有你说得这般以貌取士的道理!”
“虽不至以貌取士,可到底也算在其一,怎么会没有道理嘛!”我不服气,又觉得他不领我的情,倒有些不悦,“哼,也就是我喜欢你,换做公然,或至旁人,我还未必肯说呢!”
“不高兴了?”他忙来哄劝,握住我手,眼中含笑,“好,是我错了,我不该学王戎。”
“噗……哈哈哈……”道歉也就罢了,还要加个典故,还倒十分贴切,不由我大笑出来,便顺他所言道:“是啊,王戎不解风情,比公然尤甚,你该多学学张敞!”
“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乎?”他略一挑眉,声调上扬,却倒与我玩笑起来了。
我会输给他吗?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答了四个字:“卿卿我我。”
作者有话要说: 王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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