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了一礼,道:“王爷,方才京兆府来报,说是劫狱共犯已在义康坊找到,八人都已身亡,尸体如今存放在义庄。这是京兆府的验尸记录。”
殷元昭伸手接过,粗粗扫了一眼,递给林正,冷然道:“还真是巧了。”
汪其听得心中一颤,不明所以。
林正一手接过验尸记录,一手抽过桌上的宣纸,努努嘴示意他接了:“你先看。”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是曲如风的尸首解剖结案,上述曲如风的心整体蜷缩,又述明若是心疾,死后人心应是胀大或破裂。依此看来,曲如风就不是死于心疾。
汪其看完,察觉事有蹊跷。不过房内寂静,他便只做低眉沉思。片刻后听到殷元昭问道:“林正,你如何看?”
林正仔细看了京兆府的验尸记录,斟酌一番言辞,道:“依下官来看,其中尚存疑问。第一,曲如风既非心疾而死,真正的死因为何。第二,仵作说共犯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夜子时之前,义康坊并非荒凉之地,杀害八人尤能安然而退,还不惊动巡城的金吾卫,着实奇怪。”
殷元昭听罢,提笔蘸墨,在宣纸上写下两字:“本王听闻,川乌既是救命之药,也是夺命之药。如果中了川乌之毒,死相正和曲如风一样。”
“这,”林正他判案无数,耳濡目染也了解一些毒物,对此却从无听闻。若属实,他心神一凛,低声问道,“王爷的意思,曲如风是中毒而死?”他刚刚已在腹中将事情来龙去脉重新走了一遍。曲如风是杀害曹焱的真凶,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凶手已经伏法,何必多此一举。除非这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想到此,他面色忽变,提醒道:“那吴乾岂非……”
“有玄甲军在,暂时不必忧心,”殷元昭吩咐道,“你们去将共犯的尸首带去给吴乾指认,同时传仵作和在义康坊报官的人。还有,去查给曲如风诊治的医官和药童。”
二人知道事态非比寻常,应声退下,自去安排。
不到一个时辰,汪其匆匆而归,浅绯色官服紧贴在身上,背上已然湿透。可他顾不得擦汗,领着几人冲到殷元昭面前,喘着粗气道:“王爷,下官去义庄,金吾卫已派人将尸首拉走了;去卫府,冯将军却说抓捕余党和刑部无关,死活不让我们抬回。”
他面上愤然,显然是碰了硬钉子。这又涉及到原先一桩公案。前任刑部尚书为人和气,在任期间尽量和稀泥,谁也不得罪。刑部在他带领下,要不是还有几个硬气的撑着,只怕早就被其他部司爬到头上来。可如今刑部换了人做主,还让人如此欺负,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殷元昭手中一顿,抬头觑了他一眼,见他脸涨得通红,估计被气的不轻。他冷哼一声,朝左边道:“梁益,你跟着走一趟。”
汪其循声看去,一个黑衣男子立在墙角,神情肃然,都快和石墙融为一体。那人对他一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他抹了抹汗,招呼其他人跟在后边。
一行人出了刑部,直往卫府奔去。
卫府门前守卫的兵士见他们去而复返,毫不遮掩轻视嘲弄之意。他们刚走进卫所大门,就听到身后传来大声哄笑。汪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回头狠狠瞪了他们几眼,却瞧见梁益面上依旧,暗道惭愧,忙收敛心神,率领众人进去。
进了大堂之后,虽有长史客气招待,却只道冯远生不在,他们不敢擅自做主,请他们回去。言辞恳切,让人挑不出毛病。
汪其盯着面前之人,眼中两团怒火。他提高声音道:“我们是奉肃安王爷之命,前来领回劫狱余党的尸首。吴长史,若我们再次无功而返,不仅无法向王爷交代,也无法向陛下交代。”言下之意即是不交出尸首,就是对陛下不敬了。
吴长史也是聪明人,自然能听出内中深意。只是冯远生有交代,他也不好违背,只得再次赔笑道:“实在是将军有令,我们不敢不遵。要不等将军回来了,再去向王爷解释。”
汪其见一番言辞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心中又急又气,摸着青瓷杯子的手越抓越紧,就要往地下摔去。忽然手被一人握住,梁益对他摇了摇头。
“这位是?”吴长史方才见梁益一身黑衣,还以为是跟来的刑部侍从。见他止住汪其的动作,才仔细打量一番,只觉浑身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梁益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肃安王府卫军统领梁益。”
吴长史眼睛眯起,谁都知道肃安王身边的亲卫俱是随他一同上过战场的,今日一瞧,果然是浴血奋战的杀场男儿。他暗自思索,如果来的只是汪其一人还可拖延,谁想肃安王竟派了亲卫前来。若今天不给,肃安王追究起来,冯远生有魏王撑腰自是不怕,他小小五品官,怎敌皇亲之威。可若是给了,冯远生那一关又过不去。
正两难间,堂前经过一人。他像是看到救星,急忙出去喊住:“谢郎将留步。”
第21章 秋阴不散霜飞晚
谢玉澄和人约好在燕子楼相聚,方才已着人打听,知道冯远生不在,正好趁机溜走。不妨被人叫住,他停住脚步,没好气地问道:“何事?”
吴长史满脸堆笑,道:“有一件事还得谢郎将做主。”
谢玉澄听了诧异,他年纪轻,羽林卫管教森严不愿去,靠谢相才在金吾卫得了一官半职,平日下面的人只把他供着。自一年前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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