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行得正,坐得端,到哪里都能得人们的敬重。那些囋言囋语,倒是很少会落在他的头上,连带我们这些家人,也很少受到那些囋言子的打扰。
但在我的小时候却有些离外,他们不敢开家父的玩笑,却好像很喜欢作弄我。
家父母自从有了我大哥之后就想添个女孩来心痛。妈妈的第二胎却是个男婴,到了妈妈临盆前夕,在深夜月下收麦草时失去了他。
到了我时,等来的还不是个他们最想要的,于是给我取了个月韵的名字,当成女孩养,我甚至比女孩还要腼腆。
月平的名字,还是后来我自己取的,那时有文章上板报报刊,流行用笔名。
父亲手下的石匠总爱作弄我。父亲要忙的事情很多,又以设计施工写签合同为重,久久不在石工队那是常事。我常常被丢在石工队让那些叔叔伯伯们搭个眼睛,他们要各忙各的,又防止我乱跑乱蹿出危险,那些叔叔就用砧子将我的衣角或绔脚钉在地上,各种逗乐。
记得五岁过后我才不怎么哭的。
他们把我当羊钉着,使我用哭喊来把自己的声音练得很洪亮。
我哭过之后,他们就不管了,忙乎自己的事。
他们一边干活,一边疯狂地大说怪话坏话,我从他们的语气中就听得懂不是好话,逗得我脸红心跳。
我那时比现在还爱脸红千百倍。
我一脸红他们就开心,他们就用更出格的话来逗得我的脸更红,到后来他们不时暴出哈哈大笑,笑声比打大锤的声音还响。笑声振荡得石块场里面总是尘埃飞扬。
笑啊笑啊,终于笑出事了。
那天他们的石工组长,刚刚把大铁锤举高,眼睛的余光瞄到了我的窘态,一股笑意突如其来,没有忍住,笑岔了气,大锤落下,砸破了脚趾。
那是我记忆中的老矮子第一次受伤。
过后就轮到我来笑话他那走路的怪样子了。
我是从四岁笑到五岁的。我可能就是在那时听他们的疯话太多了,以致于后来写的中总是筛不干净那种调调儿。
2
但我的笔调无论多放纵,都及不上那些叔叔们满腹坏水的万分之一。不信的话可以到我写的那些地带去走走,保证你会深有感受。
老矮子年轻时比现在的矮子还笨得多,他当学徒当了十八年,还打不好一个尖窝眼,不是钢尖装不进,就是钢尖放进去就倒,每个眼子都得师傅清理之后才能用。
他在他师傅老磨子门下经过了几进几出,被开出门墙的次数记也记不清。
还不是看到他受得气,蛮力大抬石头好使,做事也踏实,给人们逗笑也不当真,打石匠们有了他也更乐和一些,才勉强留下了的。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家里贫困,家父最爱穷人。
等矮大娘过了门,老矮子突然变了样,不仅下面开了张,脑子里也开了窍,很突然地,他的尖窝眼就打得又好又快,很快就超过了他师傅,成了家父手下的第一打眼子高手,仅仅次于家父,称霸石场十年时间,都没有人能超过他。
别人问他何以会如此?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围绕他这事的囋言囋语就纷纷出台,各种版本的都有,流传最广大的,就是老矮子模仿了他家里的宝地。那些打石匠们就嘲笑他,说多亏了矮大娘的那个眼子长得好,比所有的女人都长得好,装得既深夹得又紧。
有了好样版,老矮子白天干活时,照搬晚上干活的那个,照本宣科,就依照矮大娘那个眼子,全心全意地比准比准地钻,才有那样的水平。
从另一方面也看得出来矮大娘的眼子比别的女人都要巴实,才能使半个傻子一样的老矮子都能成奇才。
每当人们说到这些时,老矮子总是支支吾吾,就晓得傻笑,既不辩驳也不说明,人们就当他是默认。
他的这个态度,加强了人们的大肆髮挥,囋言子也就说得愈见有劲。
3
尿桶就说,要是当初矮大娘跟的是他,说不定我尿桶都赶上幺老爷了。
他说的幺老爷就是家父,已经是匠人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那些打石匠对这一话题保持着长久的极高兴致,总是津津乐道,没有哪一天错过不提。
这些囋言囋语传出去不打紧,忧乐沟那些好奇心分外强的男子,就都想去见识见识,想她那个眼子的人越来越多,各种主意在她身上,以致于她终于招架不住,失足了一次之后,就再也回不了头。
后来老矮子的师傅跟矮大娘沟儿麻汤的事尽人皆知后,他们又说是师傅想偷学徒弟的技术。
至于矮大娘的眼子与汪二爷遇到的火罐宝谁更厉害,那就得问汪二爷了。不过不管他怎样说,都不能全信。因为这是在囋言子区域内。
这就是玩笑话毁了一个好好的家,这是后话。
巴蜀盆地紫色的丘陵丛中,有一处长生居。
长生居,遗世而**。
当时方圆百里之内,就只有他家的住房还是三间茅草屋,左无邻右无舍,孤零零地座落在那小山包前面,小山包有个名字,叫黄莲嘴,黄莲嘴下,独有一个小小的山弯儿,也有个名字,叫碾房弯,碾房弯里,就是长生居。
长生居传说已经落成了三百多年,到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末,还健在嘞!
这方世界上最后的三间茅草屋,在我帮矮子写求爱信时,命名为长寿居。长寿,是矮子最大的筹码,因为他们矮子家的男人,世世代代以来都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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