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触碰到灯笼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悲伤忽在心头涌起,呼之欲出,却又无迹可寻。
几乎同时,灯笼里黑雾散去,骤然亮起一团青幽幽的光芒。
回到城中已是傍晚,两人将灯笼交还京兆府,便驱车往西平侯府所在的延康坊行去。
不料刚进入坊,前方忽传来一片杂乱的马蹄声。穆玄微一拧眉,本欲命赶车的将士往道旁避避,谁知在距他们很近距离时,那马蹄声却突然停了下来。
“夔龙卫副使宋引,见过世子。公瑾奉岳母之名来接未婚妻菖兰回家,还望世子行个方便。”
一个甚谦卑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32、祸水 ...
听到这个声音, 穆玄一双星眸瞬间沉了下去。
夭夭手指在袖中无意识摩搓,沉默了会儿,明媚笑道:“很久没有像今日这么开心了, 谢谢世子肯成全我一点小小的心愿。我……”
想到今日大约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以后她嫁她的人, 他也终会遇到心仪的女子共度余生,夭夭眼睛突然一热,也不知该说点什么,便努力笑出两个小梨涡,道:“世子人好, 运气也好, 以后定能福星照命, 万事顺遂。”
说罢, 她伸手拿起一旁的轻纱帷帽,迅速戴好后,起身欲走。不料,指尖刚碰到车门, 身后忽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之前郡主在凤仪楼所提之事, 虽不妥当,未必没有其他解决办法。”
夭夭一怔, 讶然转头, 只见穆玄薄唇紧抿,搁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黑玉般的眸子正一动不动、极认真的望着她, 眸底不似往日冷沉,反而灼灼有光,暗流翻涌。
她上一次在穆玄眸中看到这样的光芒,似乎还是当年他们在太平观后山挖出那块昆山玉玦时。
他们年少时相识,穆玄如何性情,夭夭再清楚不过。若说只因寥寥几次会面,穆玄便对她这个冒牌的菖兰郡主一见钟情,夭夭是决计不信的。此刻露出这般神色,多半是因为她那日在凤仪楼说的那番话而怜悯她了。
夭夭笑了笑,故作轻松的道:“多谢世子记挂。那日之事,的确是我欠考虑。幸好,现在我想已经通了。祖母和母亲为我的婚事日日忧心,甚至不惜放下身份去别人府上主动求婚。我若再辜负她们,便是大不孝。更何况,我之前做出那样的丑事,能嫁出去已是万幸,还有何资格挑三拣四。”
这些话似乎有些颓丧,说完,夭夭立刻又提起精神道:“再说了,我也不是好惹的。他若敢再负我,我也有法子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既然兜兜转转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倒不如坦然接受。以她目前的境况,若想替阿爹阿娘和族人翻案,光靠着西平侯府这个空架子定是行不通的,而夔龙卫副使夫人的身份就能带给她很多便利和庇护。即使最终失败了,她也能趁机拖宋引下水,让他身败名裂、永远洗刷不掉娶了自己这个乱臣之女的罪名。一句话,膈应死他,把五年前他负自己的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也算没白活这一次。
她不仅要嫁给宋引,还要开开心心、了无遗憾的嫁!
光这般想想,夭夭就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穆玄的脸色却骤然沉了下去。他移开视线,一双星眸寒瘆瘆的盯着车门,膝上缠着白布的那只拳头,也捏得指节泛白。
夭夭并不想惹他不快,小声问:“可是我又说错了话?”
穆玄摇头,等望向她时,却嘴角一挑,眸间寒意顿时消散,道:“与郡主无关。是我正好有事要找这位宋副使谈,麻烦郡主在车中稍等片刻。”
夭夭略有讶色,困惑间,穆玄已展袍起身,自顾推开车门下去了。
她也想跟着下车去瞧瞧,负责驾车的那人却伸臂挡住车门,恭敬道:“世子有令,让郡主在车上等他。”
宋引端坐马上,身后跟着一列威风凛凛的夔龙卫,正一手握缰,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车门。
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时,他双目掠过一丝惊喜,立刻催马往前行了几句,及至望见最终从车里出来的俊美少年时,那喜色又蓦地凝在了脸上。
车门随即关上,再无第二道人影出来。
待反应过来,他连忙翻身下马,轻施一礼,恭敬道:“公瑾见过世子。”
穆玄冷冷盯着他,半晌未作声。
宋引略尴尬的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见周围已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终究怕失了夔龙卫的体面,便又自行收回礼,抬正脸庞,目光肃然道:“菖兰乃我未婚妻,尚未出阁,光天化日之下与世子同乘一车,实在有些不妥。还望世子将她交与我带回西平侯府。”
他特意抬高了些声调,站得近些的百姓都听得清晰,立刻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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