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一下,搪塞道:“不急着找,先用那对水红色的,水红色的好看,再把那对粉紫色木槿花拿出来。”
春桃依样找出来。
杨萱用缎带将发髻固定好,两边再各插一对小小的木槿花,举起靶镜问桃花,“好不好看?”
桃花对着镜子左照右看,兴奋得面颊潮红两眼放光,不安地看向杨萱,“我娘……”
春桃打断她的话,“姑娘赏给你的,你就收着,待会儿我跟你娘说。”
“多谢姑娘,多谢春桃姐姐。”桃花连忙屈膝行礼,两眼不由自主地又瞟向靶镜,咧开嘴笑了笑,抬手摸一下精巧的木槿花,“静姑姑也会做绢花,可是没有姑娘的好看。”
春桃随口问道:“哪个静姑姑,田庄里的?”
“不是,”桃花摇摇头,“静姑姑住在吴家村,离田庄十里地,她跟方婆婆做了绢花就拿到集市上卖,还卖手帕跟荷包。”
春桃抿嘴儿笑。
杨萱的绢花都是从扬州带过来的,质地和式样都没得说,怎是乡野女子做出来的东西能相比的?
可这话却没法对桃花说,说了她也不懂。
杨萱知道这位静姑姑。
静姑姑本是山东人,跟寡母相依为命。
后来寡母重病,静姑姑自愿嫁给个行商的鳏夫,带着寡母来到大兴。
只可惜好景不长,静姑姑没过两年好日子,鳏夫因病过世,婆婆说她克夫,将她跟寡母赶出门。
吴家村里正见她可怜,将家里空闲的旧宅子借给她住。
前世杨萱住进田庄的时候,桃花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大姑娘,做得一手好女红,她的针线活儿就是跟静姑姑学的。
打发走桃花,杨萱问春桃,“我往年穿小的衣裳都哪里去了?”
春桃笑道:“姑娘是想找出来给桃花?先前那些棉布的大都拆洗做袼褙了,有些绸布的做了鞋面。留下的都是云锦素缎等好料子,她们在田庄怕是不方便穿。”
杨萱想一想,道:“回去找找吧,有合适的就送过来,收着也白收着,放久了布料都旧了。先前我娘找出来一匹雪影青的绸布看着就发黄。”
春桃含笑答应着,瞥见那根湖蓝色绸带,又开始嘀咕,“昨儿姑娘歇晌,我收拾簪子的时候还在,怎么就没了呢?”
“找不到算了,”杨萱漫不经心地说:“这根足够长,剪成两半送给桃花也能凑合着用。”
站起身寻到剪刀,目光无意中扫过墙上那副年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手里剪刀也险些落地。
年画是工笔画的富贵有余,五六株盛开的牡丹花旁,游动着数尾嬉戏的红鲤鱼。
牡丹花有魏紫,有赵粉还有一株两色的二乔。
而眼下,二乔浅粉色花瓣上,明显一道暗红的血渍。
很显然,是她昨夜无意间蹭上去的。
幸好夜里灯光不若日光明亮,而且那位彪形大汉只顾着床底衣柜等处,并没有注意一览无余的北墙上的这幅画。
这才侥幸躲过。
可杨修文就不一定了,文人学士最爱鉴赏字画。
昨晚是因担心杨萱无心顾及,可如果他再来,肯定会看出端倪。
年画上的血渍虽然已经变得暗红,可看上去仍很新鲜,绝对超不过三日。
而且不知道年画背面以及墙壁上有没有沾上血,倘或杨修文掀开看,又该如何解释?
杨萱胡乱寻个由头将春桃支走,快步走到北墙根,轻轻掀开画幅。
果然年画背后一个小小的血手印。
好在墙面仍是白的,并没有沾染血渍。
杨萱暗松口气,思量片刻,去书房找杨修文。
杨修文正俯在案前看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杨萱,清俊的脸上立刻漾出和煦的微笑,“阿萱今儿没歇晌觉?”
杨萱嗯一声,嘟着嘴道:“早晨起得晚,要是歇了晌觉,夜里又睡不着了。爹爹在干什么?”
杨修文笑道:“看看这半年的账目,阿萱有事儿?”
杨萱期期艾艾地说:“爹爹,咱们能不能今儿就回京都,我不想在田庄过夜……我怕。”
杨修文了然,温声道:“阿萱不怕,有爹爹在,今天夜里不会再有人来了。现下天色已晚,赶回去怕关了城门,再说夜里爹爹还约了佃户们谈事情。今天把事情做完了,明儿咱们吃过早饭就回去,好不好?”
杨萱在田庄待得习惯,想回去只不过是怕杨修文去她屋里瞧她,闻言便乖巧地点点头,“好。爹爹谈什么事情,我也想听。”
杨修文却是会错了意,以为杨萱是因为害怕想要跟自己待着,笑道:“是商议明年的农事,种什么庄稼谷物……阿萱要是不嫌无趣,就过来听听。”
吃过晚饭,杨萱便跟杨修文到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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