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人哄亦哄,自讨苦吃啊。”余照轻飘飘地吐出来一句话,微眯起一双招摇的桃花眼,跟在后面扬起了嘴角。
“欸,怎么连余兄你都这么不留情面呢,怕了怕了不敢当。”傅生自讨苦吃,连忙冲他摆了摆手,抱着书本飞也似的逃回了家。
众学子赶完了这场热闹,再无甚好说道的,便也揣着书本四散开来,各自往家去了。余照缓步停在路边,悄悄打开手里的油纸包,露出里头蜜渍甜香的酥糖来。他心情复杂地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掩饰内心的悸动,低声争辩道,“不惜粮食当自悔,种粟不易,丢之不应当。”
霎时,微风卷着红嫩多情的桃花瓣,擦着他软粉升温的耳垂簌簌吹过,仿佛在嬉笑他强撑在脸上的一本正经。
余照站在原地独自脸红了一阵,神情严肃地把开了封的酥糖重新包上了纸,生怕被人窥见心事一般,郑重其事地将它收到袖子里去了。
回到家中,余氏正在灶上做饭,他嫂子明珠站在旁边打下手,一不小心把壶里的菜籽油倒多了,惹得婆婆心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说大媳妇,你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饶这一下子手里没个知觉,可是白白耗光了两锅菜的油水,可惜的紧。”
明珠旧时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娘老子也是个爱节省的脾气,便是油壶里再倒不出来一滴,也要兑点水进去涮一涮。眼下瞧着婆婆的痛惜模样,她这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站在灶台旁边局促地绞着手道,“娘,我爹上回劳人带信来说,家里那两头猪留着过节的时候宰了自家受用。我到时候让他把肥肉割下来熬成油粑,咱们往后切碎了往菜里一搁,可不挺香。”
余氏此刻抄着铲子,把装在米篮里的白菜急急下了锅,手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没能立刻领会大儿媳的心意。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匆忙应道,“劳那费劲功夫作甚,你娘老子也不是手头宽裕的人,娘家有了好的可紧着他们自己先吧。”
明珠听了这话也不再吭声,小心翼翼地掂量着婆婆的眼色,十分麻利地把盛菜的盘子给递了过去。
菜进了盘子,余氏差她去叫儿子来吃饭,明珠敬重小叔是个读大书的,不肯轻易上前叨扰,远隔着一道布帘站在门外向余照催道,“小叔,且放下手头的事情歇歇吧,娘已经开始往桌上端菜了。”
“好,我随后就来。”余照毛笔一搁,把字帖晾上架子,恐吃饭时衣服被油污弄脏,走到屏风后面换了一身家常的旧衣裳,这才施施然往饭厅走。
桌上摆着千篇一律的素菜,只当中的一碗粉丝清汤里可见些肉影子,却还是前天吃剩的咸肉干给细切了佐的味。余家的三口人在飘摇的烛光里,抱着饭碗举箸无话,默默把中午没吃完的蒸米饭给扒拉干净。
“娘,我忽然想起来厨房里还有些银耳汤哩,可要盛出来给您当宵夜?”明珠最先吃饱了肚子,却为着要留下来收拾碗碟,人还端坐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余氏说着话。
“这胃里填实了饭,哪还有肚子去喝那甜腻玩意儿,且留着我明天早上过过茶点吧。”余氏跟在小儿子后面放下了碗,想了想,一脸和气地对大儿媳问道,“明珠,你娘过年时候送来的那颗红参可还放在后堂的仓库里?”
“在呢,前几日赶着天气好的时候,我还翻出来晒了晒,娘可是要拿它炖汤?”明珠笑着回问道。
余氏冲她安然地摇了摇头,嘴里和煦说道,“你别急着替娘忙心意,我就是忽然记起还有这么一茬事,怕给倒腾忘了,倒为平白糟践了好东西。”
说罢,便要起身收拾碗筷。
明珠嘴里“嗳”了一声,抢在婆婆前头利落地挽起袖子,自发站起来收拾碗筷。余氏笑而不语,赶着她去洗碗的间隙,把欲回房温书的小儿子给叫住了。
“阿照,这会子别忙着走,我要同你商议个事。”
余照闻言停下了脚步,跟在她娘后面走到里间,静候在旁等着余氏落话。
余氏刚要开口,想了想走过去把门给虚掩上,确定明珠短时间内不会折回来后,压低了嗓子冲余照说道,“我最近这心里想了想,你大哥养在外宅的那位三房,虽是没正经进到咱家的大门,可如今那肚子里怀的孩儿好歹也是我们余家的孙辈,看在这层情面上也不该往狠里装聋作哑……”
“那娘的意思是?”余照听他娘语气这般犹豫,忍不住紧着话题跟上去问道。
“我瞧你大哥上回提起这三房的态度,不像是个要当爹的上心人,心里头多少有点放不下。阿照,赶明儿你找个宽松时间,替娘送点东西给你大哥那有了身子的三房补补。”余氏在灯下映着一头黑白半参的头发,眼角的皱纹深刻。她坐在椅子上默叹了一口气,絮絮叨叨地往下补充道,“为防着你嫂子多心,我就不亲自去了,你且记得忙这桩事的时候避开点人,别往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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