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竟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康轴嚎这嗓子有如一道惊雷霹雳在耳边炸响。
事实证明,当人的精神极端紧张时受到突然的惊吓后果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康轴这种级别的惊吓。康轴嗓门本来就极大,情绪激动之下更是嚎出了音爆般的效果,加上极度的突然性,威力可想而知。
但见岑况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嗷地一声从竹椅上弹了起来。动静之大,爆发力之强连带把竹椅都向后摔开,在墙上砸得粉碎!甫一站定,岑况条件反射般从腰间拔出暗藏的解腕尖刀,身形一矮,作势就要扑向官良,一系列动作快如电光火石!然后————定住了。岑况感觉胸口一紧,喉咙“咯”地一下好像有口痰堵住,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只一瞬间岑况的脸色就变得煞白如纸,冷汗从额头鼻尖渗了出来,接着眼前一黑,岑况就直挺挺地向前栽倒在地。
康轴:“…………”
这边厢官良本就心神慌乱,听得耳边惊雷乍响,猛地转身就瞥见岑况暴起,旁边还有一个赤膊的陌生胖汉,顿时亡魂大冒!旋即转身要逃,几乎在零点一秒里以左脚为轴心完成了两次一百八十度自转,左脚脚踝不堪重负地扭伤了,身体失却重心带着旋转的力道摔向前面的桌子,太阳穴狠狠地砸在桌角上。官良软倒在地上,双脚抽抽两下就没了动静。
康轴:“…………”
可怜各怀鬼胎的两个人,被康轴这一嗓子,顷刻间心梗塞加脑溢血死了一个,意外失足又摔死了一个。也许他们按各自的轨迹发展下去,一个会成长为“公明哥哥”,一个会成为“西门大官人”。奈何天道好还,一个恶棍,一个渣男双双毙命,呜呼哀哉。
好不容易找着人烟急着解决生理需求和了解自身处境的康轴,没想到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上就目睹了跟前这一幕,仿佛一出荒诞奇诡的默剧。这时候康轴才留意到身边的建筑和人的服饰那明显的代差感,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熟悉的时代。他开始怀疑是不是长期的酗酒已经对自己大脑产生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他发现穷尽自己所有的人生经验和逻辑思维都无法解释他眼睛看到的一切。
“那……那个……能不能来个人告诉我……这,这到底什么情况啊~~~~!!!”最后,康轴忍不住喊出声来,语气都已经带着哭腔了。
死一般的寂静降临在这间野店上,康轴木头人一样杵着,选择了放弃思考。
良久,一声带着颤音的柔弱女声响起:“大师……大师,可怜可怜奴家!”
“三娘”知道今天的事情绝不可能善了,只是站在柜台后不言不语等着外面两个男人见分晓。如果活下来的是官良,自己无非又一次“易主”而已;如果活下来的是岑况,凭他的性子自己是没活路了。“三娘”并不怕死,早在父母被惨杀,自己被仇人拉进被窝时她就已经死了,那年她才九岁。白天看到的是剥皮开膛削肉剃骨,那血淋淋肢离体碎的不是牲口,是人,跟她父母一样的人;晚上看到的是姜老汉丑陋老朽的身体和让人作呕的变态性癖。跟着姜老汉的四年,她感觉每天都身处阿鼻地狱。直到岑况“接手”自己,她的世界也没有变好。又是一个四年,看到的依然是血腥的杀戮和贪欢的ròu_yù,甚至还多了尔虞我诈、伪善虚假、黑白颠倒…………不过她还是要感谢岑况,姜老汉做成的包子,她整整吃了三十个!一边吐一边继续把包子往嘴里塞,然后在无人处嚎啕大哭。她以前只是个活着的死人,但在她口啖仇人血肉时她就舍弃了最后的人性,甘愿永生永世在三恶道沉沦。
所以当官良卖弄fēng_liú,勾搭自己时,她简直想发笑:他想得到什么?一副连她自己都感到恶心厌恶的皮囊么?一块招蝇引蛆的臭肉么?她简直是不假思索地张腿骑到官良身上,女性的矜持廉耻对她而言奢侈得高不可攀,她只想狠狠地作践这具给她带来无尽苦难的自己的**。
她静静地在柜台后等待自己的结局,突然听见发音古怪,不可分辨的一声大喊。她从未听过如此振聋发聩的喊声,远在门外都震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紧接着是先后两下响声,然后就没了动静。不久那怪异的喊声再度响起,且充满了悲悯之意(康轴的哭腔)。
她探身出店门外查看,只见岑况官良倒在地上已是死了,人肉包子的买卖见多了,被麻翻昏迷的人和死人她一眼就能分辨。中间站着一个胖硕的陌生汉子。待细细打量,发现这个胖汉绝非凡俗:身高七尺挂零(汉尺,23厘米一尺。本书全文都按这个标准,主角一米七就是七尺三寸),体型胖硕如弥勒,没扎发髻,批散一头如虬卷发倒像头陀打扮,唇上无髭,只颌下留着短胡,赤着上身,腰间缠块帛布,下面穿着条灰不溜丢的牛鼻短裤,脚上鞋子形制像是草履却是革制的,最奇的是背上刺着个三眼四臂曲起一足起舞的不知哪家神祗,色彩斑斓鲜艳,线条清晰,竟像是活的一样有脱体而出之感!(其实这幅湿婆像是康轴亲自设计的,运用了很多表现立体视觉的技巧)“三娘”也看过不少绿林好汉身上刺的花绣,绝没有这样的巧夺天工!
“三娘”用这个时代的认知判断着眼前这汉子,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最后康轴手腕上的小叶紫檀珠链让“三娘”明确了此人的身份:
这是一个云游的高僧!(大雾)
结合之前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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