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使是我。
“如果是你传染给我的,陆广诚,我不恨你。”
那天晚上,我一夜惊梦无数次,陆广诚死死地抱着我,时常安慰我。我知道他心里也很不好受,但两人躺在床上,似乎时刻准备着上帝前来收魂。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离我如此之近。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的前一瞬。
我无法想象得了艾滋病的我是什么样子,我的梦想,我的前途,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还有我的爱人,都将一个个离我而去。
那一夜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如何睡着以及何时睡着的了,反正只是清晰地记得我很缺乏安全感,清晰地记得我紧紧地抱着陆广诚,仿若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第二天早上醒来,陆广诚还在睡着。我起床买了两碗粉,回来后发现他已洗漱完毕,我坐在他对面吃着粉。
之后他送我去公交车站,因为上午十点我还要上课。他送我的那段路程很短,但我说了很多,他见我心情很好,似乎烟云已去,他脸上也绽放出笑容。
公交车来的时候,我不顾旁人目光拥抱了他一下,并说:“放心吧,咱俩都没事的,昨天李大哥那里只是误测,况且在遇见我之前你约的那几个人都戴了套,除了一个没戴套的也一口咬定没有艾滋,我觉得他是没被感染的,他既然没有,你就没有,你没有,我也绝对没有。”
陆广诚笑了笑,说:“嗯,回去好好照顾自己,我今天下午去医院测试。”
我上了车,与他招招手。
之后我看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之后公交车行至拐角处,我哭了出来,一路上我都在哭,我之前只是在伪装,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哭的样子。
我这个人喜欢一个人哭,可在公交车上,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我竟然哭得如此没有顾虑。
哭了一路,回到学校发现双眼已经肿了。我去ems拿了快递,回到教室拆了发现是我法国朋友给我寄过来的香水,d的,我连忙拆了喷了喷,在教室引来了无数目光,香水的味道很浓,香得我打喷嚏。
我之后拿出手机翻墙上了脸书,问那香水多少钱。塞巴斯蒂安说香水花了40欧,运费要了23欧,折合人民币大概花了500多吧,我很感动,也很高兴,但仍旧掩盖不住我对艾滋病的恐惧。
那天下午,陆广诚真的去测了,说一个星期出结果。
那几天,我夜夜难眠,夜夜惊梦,梦见我死了,梦见我的梦想化作一缕青烟,梦见亲人们朋友们同学们都知道我得了艾滋病后都在谴责我是个不要脸四处骚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千人跨万人骑的婊婆gay。
我很多次想着,要是我真的得了艾滋病,我就买一瓶安眠药,去一个无人的地方,全都吞下去,安心地死去吧。我也不管尸体是被豺狼猛虎叼走还是如何,这些我都不在乎,因为我都没脸活下去了,死是我唯一体面的活路。
若是我死了,广诚怎么办?他说他要向父母出柜,向所有人出柜,承受社会上所有人的谴责,承受世人鄙夷,到时候就算是同类的人也会装作是直男跟着社会风来骂他,所有亲人背叛他,所有朋友鄙视他,他要孤独承担这一切?
我爱他。
可是,我是如此脆弱。
没等到一个星期,在周五那天,陆广诚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因为我之前跟他说过,不管是阴是阳,请对我坦诚相待。
我心中惊悸万分,拿着手机的手都是颤抖的,我接通了电话,我说:“有还是没有?”
陆广诚直接说:“医生说了,初筛是阴性。”
我高兴得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总之我觉得那是我大学以来最为开心的一天,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因为距离跟除了我之外的最后一个人无套肛/交已经有两个月了,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是阴性。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叫陆广诚一个月后再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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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去查了吗?”高远听完我的故事,脸上表情好气又好笑。
我看着他的表情,苦笑着说:“去了,还是阴,所以,我也是阴。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高远停止面上的笑容,想了想,说:“我相信。”
“为什么?”
问完之后,我都觉得我这个问题很搞笑。
高远完全正经地说:“直觉。”
我之后又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相信直觉吗?”
他点点头,我之后低下头说:“你知道吗,他今天给我发消息了,他居然问我有没有来学校。”
高远冷笑一下,“别理他,我觉得啊,你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都可能出轨过。”
我听了这句话心中无尽忧伤,“我无所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出轨,就算有,我也宁可相信没有。如果他对我阐明出了轨,我也不怪他,如果他骗我,我会恨他。”
“你知道你们俩的区别在哪吗?”高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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