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的雲州飘着细细的小雪,地上铺了浅浅的一层银白色,清晨宽大的马车轮子碾过路面留下浅浅的车辙印,凌大柱穿得严严实实驾着马车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天上下的雪再细小也不适合快马赶路,所以章雨夕和戚华都窝在马车里好好养足精神,等到雪停后两人就要快马赶路了,至于凌大柱和顾信则可以慢慢走。
不管华国公府和西宁侯府是怎么压下他们两个人不在的消息,但是过年的时候也不出来走动就太不对劲儿了,所以两人无论如何都要赶在过年前到达盛京城,然后和家里对好说辞,这样一来什么传言都可以扼杀在萌芽状态。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章雨夕和戚华本来都闭着眼睛养神,这时候都睁开了眼睛,互看一眼之后慢慢坐直原本歪在长榻上的身子,果然就听到外间的顾信低声询问的声音:“小姐,姑爷,星罗王世子和莫仪宾来了。”
章雨夕和戚华说实话并不太想见这两个人,但是基于最起码的礼貌,也不能把长辈拒于门外,更别说贺兰长琴还是戚华的亲生父亲。
细雪飞扬,两辆一南一北的朝向只隔了一条小道,马车帘子被卷了起来,前面还有供驾车人遮挡用的棚子,然而就这样也有不少寒风夹带着细雪卷进马车里。
贺兰长琴和莫言桑并没有下马车只是裹着斗篷皮裘坐在马车里,见到章雨夕和戚华撩开帘子出来,贺兰长琴还记得章雨夕说戚华身子弱受不得冻的话,这会儿就立刻出声:“外面雪大莫要下来,仔细冻着,我们就这样各自坐着说两句话就好。”
“谢殿下爱护。”章雨夕立刻笑着端着坐微微俯身行礼,戚华面色虽然清冷但是也跟着行了礼,道了一声:“谢殿下爱护。”
“哎,应该的应该的。”贺兰长琴自从想通之后就一点不着急了,完全没有再提起之前要认儿子的事情,而是另转了话头道,“知道你们两个是一定要赶回盛京城过年的,别的我也不多事,只不过想必短时间内你们也找不到什么好马,这边多山地路不好走,别的吗走起来不问,我给你们带了几匹过来,都是跑长途负重耐力极好的,等下你们就带着走,还有几套皮子缝的护具,带着也好挡风雪。”
贺兰长琴的话落立刻就有侍卫牵着三匹西南特产善于山地地形的矮马,不过很显然这几匹是特意挑出来比较高大的。
说实话进入雲州地境后尽管官道修得不错,但是山地地势实在磨人,就算马车都可以走但是一会上坡一会下坡,一会儿这边拐一会儿那边拐,也是非常折腾人的,更别说有些地方紧容一辆马车走过,章雨夕来的时候都是和顾信下马车的,就怕有个万一马车滑下深渊。
而在爬坡这种事情上,很显然这边的马更加擅长,而星罗王世子送的马自然更是其中翘楚,这三匹马真是送到了章雨夕的心坎上了。
章雨夕和戚华也没有矫情推拒很爽快的行礼道了谢然后收下了,另外还有几件厚实皮子做的护具,上面的针脚还是新的,看得出一定是吩咐人连夜赶制的,然后赶在清晨他们离开之前给他们送过来。
贺兰长琴隔着马车亲手递了一个包袱过来:“华儿这是我给你收拾的行李,我第一次给人准备这个也不知道放什么好,就随意收拾了一些,你可不要嫌弃。”说完很是殷切地看着戚华。
戚华虽然并不打算认贺兰长琴这个亲生父亲,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你不认就可以改变的,既然已经说破了就不可能当真当彼此是陌生人,戚华第一次接受除了师父之外的年长者的关心,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但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异样的,只不过因为人生阅历的关系,这种触动很小罢了。
戚华伸手接过包袱,微微低头淡淡的道谢:“谢世子殿下挂念。”
“不谢……”贺兰长琴见儿子完全没有变化的脸有失望也有自豪,失望于儿子对他还是淡淡的,自豪于儿子果然是心性坚韧不会轻易为外物所动摇的人。
父子俩的沉默无言,章雨夕和莫言桑互看一眼都有些牙疼,最后还是章雨夕端着笑脸开口道别:“殿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也是时候出发。”
“……嗯。”贺兰长琴盯着戚华感觉像要把他的样子刻进自己的骨头里一样,戚华微微别开眼淡淡开口:“告辞。”说完就要抬手挂帘子,贺兰长琴立刻从马车上跳下来扑过来拉住了帘子,双目红红的看着戚华:“华儿,华儿,我知道我贪心,你叫我一声父亲可好?就叫我一声可好?”
“……”戚华拉着帘子的手指微微攥紧,清冷的双眼看向这个年纪轻轻鬓角已经有了一丝斑驳,和自己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心里陡然有些酸涩感。幼年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隐约还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会抱着自己哄着自己,他一直知道那是他的父亲,那个已经忘记了容貌长相只在记忆里存有一个轮廓的父亲。
在还没有遇到乞丐师父的时候,他每次远远看到曹县主劝哄戚希,也总是会响起这个模糊的轮廓,父亲的爱护对于小小的他来说是如此可望不可及,但是随着年龄长大,那种渴望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全部消失干净,所以尽管没有要和曹县主死磕的意思,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叫过一声父亲,因为这个称呼已经随着幼年的渴望和那个模糊的轮廓全部被时间和成长所埋葬。
但是这一刻这个渴望被毫无预兆的挑了起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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