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望着茫茫的水面,一坎一坎,波澜不断,“他……应该很累吧?”
“人活着都不易。不过,他一直做得都很好,从没让他爷爷失望。”
“如果一个人从来没让人失望过,也是挺恐怖的一件事吧。”
“不用为他担心,从他的眼睛里你就可以看出他的心量,那股子狠劲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的眼睛吗?那是两个墨渊,给她的感觉总是浓稠的、坚定的,她经常在那里面发现她自己。
林圆恕望着烟波浩渺,顿生浩叹:“我曾经以为他除了身上的责任,再也不会有什么可以撼动他的身心了,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喜欢上一个小姑娘。”
艾莉开玩笑似地说:“听上去我好想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简直是山崩地裂。”
她嘟哝哝地回了一句:“叫您这一说,感觉我都快成孙猴儿了。”
二爷被她逗得哈哈直乐,艾莉赶紧“嘘”了一声,“小心我们的鱼被您吓跑了。”
此话有理,林圆恕点点头收住笑声,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绝不是那种轻易动心的人。”然后他讲了一件惊心动魄的往事,让艾莉再也说不出半句笑话打趣。
有一年,林圆恕带着裴辎重外出游历回来,途径深山,天近黄昏,他们一行车队缓缓向前驶动,那天的夕阳给林圆恕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这一辈子从没见过那样红的天,云朵不再绵软可爱,它们像啐了鲜血、蓄了恶意,张牙舞爪般染红了整个天地。
突然,前面的车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惊呼尖叫,他正疑惑间,眼前的一幕让他脚底顿生寒意,直窜骨髓。
不远处,一伙狼群正渐渐地向他们靠拢,企图将车队从四面围抄,它们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信誓旦旦并且早有预谋,闪动着恶魔一般绿色的瞳孔,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弥天杀机。
这个时候,有些人已经本能地钻到车底隐蔽处,不敢直视,祈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后,自己仍然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还有些人看着窗外,开始浑身发抖,四肢发麻,甚至呕吐起来,就是一贯镇定的林圆恕此刻也暂未回神。
“我们早就被盯上了,它们一直在等待时机,这帮狡猾的东西。”林圆恕顺着声音,机械地回头,令他倍感诧异的是在他旁边坐着的孩子怎么可以冷静到如此地步!他身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魄力和定力,让林圆恕惊叹之余又自愧不如。
林圆恕回转思绪,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势:一只头狼,跳上他们所在的车顶,只听一声狼啸,狼群一扑而上。尖利的狼爪抓挠玻璃发出令人作呕的“咝咝”寒声,它们像是疯了一样四处寻找可乘之机,隔着玻璃“呵呵”地喘着粗气,张着狰狞凶残的面孔。
这时,在他们车顶的头狼,又是一声仰天长啸,车顶传来砰砰的响动,狼群会意,也纷纷开始学着撞击玻璃,它们十分有耐力,有韧劲,势必要将玻璃撞碎。林圆恕抽出腰间的皮带,准备随时和它们决一生死。
很快,有些车已经不堪狼群攻势,前窗玻璃已经开始出现裂纹,模糊一片了。在这弹指一瞬间,哭声骤起——已经有人濒临崩溃了。狼群志在必得,不断加强进攻,眼看大功告成之际,裴辎重忽然呵斥了一声:“哭什么,赶快打开车灯,”紧接着又说:“不要开车内灯。”
司机立刻照做,顿时车外光明一片,狼群攻势减弱,发出退怯地“呜呜”哀嚎声,其他车也立即跟着打开大灯,一刹那,天地恍若白昼,狼群渐渐后退,停止进攻,裴辎重瞧准时机,立即对前面的司机说:“加速冲出去,试着甩掉我们上面那只,它是头狼。”
司机似乎也看到了生的希望,积极配合,一个漂亮的漂移大转弯,成功将头狼甩脱。狼群看到头狼倒下,一哄而散,仓皇逃离。头狼被狠狠的甩下车,跌坏了腿,一时无法逃走,被后面追上来的车活活碾死在这漆黑的荒郊野外。
“这次劫难之后,我再没把他当成个孩子……之前我还以为他的沉默寡言和老成持重只是因为过早地遭遇变故所致……但事实上,是我根本没看懂他……”
“他可真酷……”艾莉想象着当时惊悚的场面赞叹道。
“不只这么简单,”二爷眯细着眼睛,一径望向远方,“在他的身上,四时之气皆备:可生之,可杀之,可翻手云,可覆手雨……这样的才能,只在乱世才有啊。”
她用脚来回踢着地面的石头,问:“二爷,当年……裴家老爷子为什么要将他送走呢?”
“这个又说来话长了……”
裴家百年的基业,是从裴永年开始。他是个一等一出色的人物,拥有超乎常人的过目不忘之能,什么东西只要在他眼前走一走,便纤毫毕现,清清楚楚。他将这样的天分用在赌场上,为裴家赢来了一个天下。据说,一个家族若是能出现这样一个人,那是因为他独自霸占了上下几代人的福德智慧。
裴啸天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了,没想到,他竟在自己的孙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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