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笼络的大都是武臣,既然是武将就没有不想要大战的道理,因为只有在战时强敌兵临城下,他们的权柄才会无限放大,文人系统里连最大的宰相也只能沦为配角极尽所能的收集钱粮以供军需。
所以武将们没有什么好辩驳的,甚至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撸上袖子站起身来,从那愤怒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只要是太后一声令下就会一拥而上把这西夏的张狂小子教训一顿。
见场面一度就要失控,这时候刘温伯赶忙站起身来,打着圆场道:“稍安勿躁,都稍安勿躁。来人啊,赶紧把桌子撤掉换套新的来。
呵呵,王子还是年轻贪恋些美色也是应该的,不若下官主张多送一些绝色婢女回去?太后母仪天下,关乎我大晋的脸面可是万万不可的。”
纵然太后保养的好像是三十许的贵妇人,然而真真实实的却是五十多岁的老太婆了。纵然几年来那种执掌天下抬手蹙眉之间流露出来的霸气与不可违抗的锋锐神态越来越显露于外,让人深深迷醉,但自小见惯美人的西夏王子也不会蠢到用国情去换一个女子一夜的逍遥。
见那绯衣不过四品的官说话半天都点不到正题,一脚又是踢翻了重新换上的案桌,顺带着还连着砸倒几个搬运东西的太监,听见哀嚎声传来西夏王子怒道:“那看来你们是没有诚意谈下去了,我西夏与晋便在疆场兵戎相见吧!”
答应了西夏不是代表着只答应一家,而是连带着辽国的两倍岁币都要一起支付,辽国上下君臣可是不认为自己哪一处会低于野蛮国度西夏,必然闹事。
一下子拿出百万两银子就算国库充盈时也颇感吃力,更何况是还要兼顾着全国救灾,每日直接间接花出去的钱银都不只这个数了。
西夏王子完全就是被当作枪使的,他这一走辽国的太子与二王子起身自然也要跟着走,以此胁迫晋国君臣快些做出决定。
现在的晋国肯定是劲不起大战的,打赢了得不到什么好处,辽国于西夏的那些破铜烂铁也自然看不上眼。然而在战场上输了不但是要支付战士们的钱粮饷银与大额抚恤外,还是要堵住西夏那张的大大的嘴,如西夏王子所说到时候可就不会是百万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了。
仔细一想,发动战争于晋而言完全没有好处,得不偿失。
“王子莫走。如你方才所说的条件,我晋朝确实是拿不出来。不过万事好商量么,做生意也讲究个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道理,我们慢慢谈总是能够商量出一个双方都能够接受的岁币。”
果真是如辽国二王子所说的一般,自己只要发怒以战争胁迫,晋国绝对会有所退让的。
匆匆不过十余载,然而晋国却是大不一样了。在太宗时候晋国还是有余力北伐的,定州、檀州大战之后签订檀渊之盟时,辽国也未敢狮子大开口过,就是忌惮晋国所展现出来的强悍实力。
如若早个十几年自己如此说话,还真有可能会被乱棍赶出宫去。然而现在呢?两倍的岁币,晋国君臣还敢答应,果然是女人不适合主事,不但是天灾惩罚不断连整个国家都阴柔起来,演变的活脱脱就像一只性格温顺的大白羊,想宰就宰了。
两倍岁币不过就是一个幌子,西夏王子真正的意图便是试探晋国虚实。毕竟人家送来的东西哪里有自己抢的来得痛快、来得多?西夏的钢刃尘蒙太久,如若再不拿出来用用就该生锈了。
现在便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几乎整个天下都饱受灾害,晋国也是到了最疲敝的时候。一旦要是这个时候出兵,除了能解决西夏国内发出的不满声音转移注意力与大肆掳掠人口抢夺粮食之外,还能让自己立下不世之功,不断发展势力更有希望继承西夏王的位置。
人只要有了利益有了私利,就会不自觉的加快速递提高效率。听见有商量的余地,心里头百转千回的西夏王子又重新坐回了蒲团上,等待晋国君臣给出最后的答案。
高挺鼻梁金发碧眼,立体的眉眼活脱脱就是一副外国帅哥模样的二王子,身穿汉族白袍更添一抹英武之气。
这位二王子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精神加**洁癖,不说看到脏物就是与别人蹭到一下都会生出鸡皮疙瘩,感到由衷的厌恶。
平日里身穿白衣白袍之外随身还备着十余条洁帕,手中女性化的拿着一张白色丝帕已成为了他的常态。
此刻就是这表现的极为娘娘腔的二王子见到晋国太后与臣子商议过后,装模作样的讨价还价一番与西夏王子谈妥付支付原来一倍半的岁贡时,耶律楚材看透一切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隐晦的笑意。
“且慢,既然西夏国的岁币有所变动,而我大辽是不是也要随之变动一下?我辽国也一样的深受天灾之害,急需岁贡安抚国家百姓。
知道晋国灾害严重拿不出太多钱粮,也不用太多就是与西夏一般吧,不过我们不要银钱而是全部换成米盐运回去。”
仿佛早就有所预料,对于辽国王子的突然插话刘温伯并未感到惊异。
朝太后望了一眼,见其面上并未露出异色,知道辽国所提条件还在晋国人承受范围之内,但好东西总是不能太过轻易送出去,免得别人贪得无厌、变本加厉。
能够在朝堂上厮混并且一直乞立不到官身还能蒸蒸日上,除了是要抱得一双好大腿之外,更多的则是拼着个人能力、拼着演技,喜怒不形于色对于朝官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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