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川望着墙上挂的一幅画,啧啧称赞道:“真不错,文衡山的手笔。”说着凑近去仔细研究落款印鉴。
“冯大学士收藏颇丰。”钱昭坐在书桌前的交椅上,指着身后架上搁的几卷书画道,“那里面有一轴赵孟頫的字,应该是真迹。”
“哪一个?”骆川双眼放光,立刻蹦过去看。
“你自己找找。”钱昭提壶沏了三盏茶,道,“看看就算了,可别打什么主意。”
骆川已经寻到他想找的,小心翼翼地展开,头也不抬地回道:“这是当然。”
钱昭招待一直沉默的秦殊烨喝茶,又向骆川问道:“我不方便出门,你说说外头如何了?”
骆川一边欣赏一边答道:“朝阳门外粮车都排了十里地了,这几日米价也涨得厉害,应该捱不过月底。”
钱昭道:“要不了这么久,撤防也就在近几日。横竖戏也演完了。”
骆川把卷轴捧在手上走到她跟前,在下首找了张椅子坐,问道:“昭儿妹妹有什么打算?南边乱得很,眼下我还离不了京师,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钱昭沉吟半晌,道:“这时节还有哪儿是太平地。”
秦殊烨插口道:“钱姑娘如不嫌弃,可与我回师门暂住。”
钱昭望向他问道:“秦公子师门何处?”
“宁武。”秦殊烨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又道,“距朔州不远。”
是在大同与太原之间。钱昭想了想又问:“不会太唐突了吧?”
秦殊烨道:“当然不会。钱姑娘于我有恩,师妹定会欢迎。”
钱昭哪里敢以恩人自居,笑了笑道:“如此,恐怕要叨扰一段时日。”
秦殊烨见她同意,喜不自胜,只是他生性腼腆,脸色微红说不出话来。
骆川道:“冯大学士怎么还未回来?”
钱昭回答:“不是在摄政王府拍马屁,就是在官衙当差编明史呢。吃着满清的俸禄,哪能不勤勉些。出城还得着落到他身上,否则怕没那么顺当。之后春闱冯大学士要任主考,下月便无空闲,总要在近日就让他送我们出去。”
多铎命人把七阿哥安置在东厢,虽有奶妈子教养嬷嬷管着,也总觉得不像样。于是过了两日,佟氏去了他的正院,求告道:“王爷,七阿哥的额涅不在,您平日里忙,不如让我来照料。”
多铎本没有心情应付,不过觉得好些日子没理睬她,也怪可怜的,才叫她进来,只是她开口就提七阿哥,倒叫他心生怀疑。多铎让她坐了,抓了她手,捏着掌心问道:“你才多大,又没生养过,怎么想起这些?”
琼珠见他和悦,依过去低头道:“王爷为着外头的事忧心,我想帮您分担些。何况七阿哥这么招人疼。”额娘昨日来为了这事叮嘱她半天,她对照顾孩子一无所知,但现学也不晚,料来不会比爷们差。
多铎搂了她入怀,抚着她脸颊,道:“琼珠真是越来越乖觉。”嘴唇触着她耳珠,让她红了脸,他有一刹那的恍惚,擒着下巴吻上去,唇齿相缠却总有些不尽兴,索性摁了她在炕上。
“爷……”她轻声呢喃攀着他的肩。
他抬头瞧她迷离温顺含羞的眼神,却想起钱昭不带一丝热度的目光,她就那样看着他说“我心里再没有你”,只是现在,即便是这样戳心窝子的话也听不到了。多铎瞬间没了兴致,放开她坐起,道:“你先回去,七阿哥的事爷自有安排。”
琼珠不知哪里惹他生气,红了眼眶,起身整了整衣袍,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多铎见她掉泪,到底有些不忍,欲要安抚几句,忽然又想,钱昭从来不当着他的面哭,她那么好强,伤心至极时也不过裹着被子偷偷哽咽。这么一耽搁,佟氏便已走了。
多铎想了会儿便有了决断,让奶娘把七阿哥抱到格佛赫的屋里,对她道:“你先带着七阿哥。”
格佛赫受宠若惊,抱起孩子,逗着他道:“七阿哥真乖,不哭也不闹,你额涅回来看着准高兴。”
多铎松了口气,当晚便住在她房里,第二天一早换上朝服赶去摄政王府。
辅政叔王复出后参与的头一次朝议平淡无奇,只是兄弟三人间诡谲的气氛令人侧目。
多铎无心搭理阿济格,待众人散后单独留了下来。多尔衮瞧了他一眼,端坐着吃茶并不说话。多铎不坐,站在他跟前道:“哥,我跟你赔不是。”
多尔衮放下茶盏,淡淡问:“你想要什么?”
多铎摸了摸鼻子,回道:“那个活口,我想把他从刑部大牢里提出来。”
多尔衮知他不死心,也不言语,亲笔写了上谕,盖了印玺给他。
多铎不想如此顺利,预先准备的说辞也用不上,欣喜地接过来,道:“哥,我承你情。”
多尔衮见他这就急着要走,便道:“等等。”多铎停下等他吩咐,只听他接着道:“正事不可偏废。再者,有什么难处与我商量。”
“知道。”多铎应了句便大步去了。
冯铨听完钱昭的要求,并不讶异,只是问:“送你离城十里便可?”
钱昭答道:“是。出城的理由就劳烦冯学士想一想了。”
冯铨道:“便说是送女儿归乡。往涿州须从西边或者南边出皇城。”
钱昭已想好了,说道:“最好是西面阜成门,往南还得经外城。”
冯铨也以为妥当,点头道:“如此,老夫下回休沐便可成行。”定下计划,冯铨也算松了口气,本是正襟危坐的他往后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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