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二人都知热闹已过,此后将要别离,话里少了怨怼,多了宽和,都有些感伤。普修年纪更大,但阅历却少,相处多日,不说之前救命之德,单是素日里磕磕碰碰,吵吵闹闹,也能生出不少感情来。
听二子别前关照的话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到时自然还需你多多费心才是,这观音殿本是你所发宏愿,才得以成建,想必你早已有了规划,老僧只需坐享渔利即可了。”言罢,二人对视一眼,几月来琐事如在眼前,皆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因王宝予已随陈太守回了郡上,故而镇上已没人可再留念,这晚收拾了行李,第二日早早便回了山中。
……
静室内梵香渺渺,空无一尘,竹制的门窗、墙壁,好像包裹着另一方世界。里边除了供桌上一尊弥勒像,便只底下两个人有些生气。上首老和尚嘴里一张一翕,手里转动念珠,默念着经文,面上云淡风轻,一幅出尘之士,得道之像。
下手二子揉着膝盖,舔着干裂的嘴唇,时不时吸一吸鼻子,却不敢再发出其他任何动静。约莫半个时辰,眼瞧着便要开饭了,二子暗想,依着这老秃驴的脾气,当不会巴巴的令人给自己留饭的,五空几个又被罚去了思过楼反省,那么自己再不主动出击,今夜便只能饿肚子了。
思索一番,怯生生卖萌道,“老菩萨,你老人家饿了吗?小子叫人送饭来。”这话说完,却见普方一派祥和,毫不理会。良久,二子伸出右手在普方眼前晃了晃,轻声道,“老菩萨,你老人家睡着了吗?”
“你老人家听到了吗?年纪大了,耳聋了吗?”
“或者是个哑巴?不会吧!”
普方眼角一跳一跳,生怕二子再说出些什么奇言怪论来,咳嗽两声,“你这孩子怎么没个定力,外人都称你是小神僧,你这个样子,哪里担得上神僧的名号?”
二子听他说了话,暗自嘀咕一声,原来不是聋哑人啊!他这明目张胆地奚落人,哪里瞒得过普方,眼见得普方倏地捏紧念珠,他才连忙转脸一笑,“老菩萨,小子年纪轻轻,乃是家中独子,你老人家可不能再说什么神僧不神僧的了,若是叫我阿公听见,非提着锄头来挖了你的寺庙不成。”
普方闻言,啪的一声,拍在身前茶几上,念珠膈在手掌中,暗暗生疼,怒气更添几分,“少在老僧面前嬉皮笑脸,你这小子当我灵泉寺好欺负不成?这神僧想当便当,不想当便不当,没那么容易。哼,若是你胆敢不听老僧的话,老僧便要把你交给官府,说你冒充神僧,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你交吧,把我和普修、五空,还有净照、净虚几个小和尚都交出去吧,反正都要死,黄泉路上这么多人作伴,也值了,”二子摊摊手,不在乎地说道。
隔了一会儿,见普方还愣在当场,二子又嘿嘿偷笑两声,续道:“老菩萨,咱们真进了官府,千百年后,倒也算是一场笑谈。他日佛书记载,灵泉寺普方座下某某弟子伙及无赖冒充神僧,你这脸上也不好看啊?”
见他这油滑的样子,普方反被气得一笑,岔开话题道:“看你这混不吝样子,听说你要去考科举,可有这事?”
二子闻言,心想这老和尚哪里得来的消息?难道他有后门?搓了搓手贼兮兮道:“老菩萨,你可真是一座好菩萨。嘿嘿,你老人家若是想把我送往官府,早也送了,哪里还需要等到今日?说起我应举之事,那可就更有说头了,且不说我文采出众,神采秀澈,单是桌上菩萨,看着我为佛门做了这般大的贡献,也不允考官不录用我的。你说是不是,老菩萨?”
他这自卖自夸,饶是普方早已修得滴水不漏,仍自恨不得将这小子吊起来抽打几次,长吐了口浊气,才忍着暴起的冲动,缓缓道:“求人不如求己,座上菩萨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你这破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座上菩萨不行,但眼前的老菩萨不是有门道吗?”二子在镇上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关于普方与郡中诸世家交好的传闻早已听了不下百遍,这时既有机会,自然便要抓住。
“老僧乃方外之士,俗事不加身,只怕帮不得你。”
“观音殿落成后,每年能上交一千两到灵泉寺,不知老菩萨能否施以援手嘞?”
一千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平常人家一年到头能落个二三两便算好的,他哪里来的手段?普方可不愿要这腌臜钱,虽然很心疼,但仍自说道:“你这钱来得不正不实,老僧可不敢收。”
“我自明年后便要回家攻读诗书,哪里还有闲心料理观音殿琐事,我已想好了,令普修大师来主理观音殿琐事,他来主持殿中事物,一切自有法度,你老人家当安心才是。”
这话倒是不假,普方稍稍沉吟,续问道:“嗯,不过你有何本事,能每年收得千两银子?”
“此中伎俩,老菩萨醇厚之辈,便不必知晓了。嘿嘿,只需你老人家应小子要求,将小子所需之人派了来,小子必定不违背今日给你的诺言。”
普修见他胸有成竹,也不再深究,“那好,只要你能够做到,老僧为你担保科考无虞,那又如何?但有二事,你必须得答应老僧。”
二子见他松了口,立马郑重起身,换了跪坐,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老方丈但说无妨,小子敢有不应?”
普方见他识相,暗自欣慰,将手中念珠递给了他,“这些时日你在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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