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之后,他们大都松了口气, 又十分有礼貌地向医生道谢。
林医生查房时,本以为会见到不少亲属, 没想到待在房里的只有钟叔。
他提笔在查房记录上写下病人的名字, 问:“只有你一个人吗?”
钟叔点了点头:“医生说要静养,所以来探望的人都被拦住了,留我在这里照顾他。”
林医生朝他笑了一下:“辛苦你了。”
“不辛苦。”钟叔摇头, “还请了护理,真正能让我操手的事不多。”
林医生转而问了钟叔几句关于病人的病情表现,一一记下。
许是因为病房里太过安静的缘故,林医生离去时连关门都是轻手轻脚的。
走廊走过去有一个拐角,再过去是电梯区,拐弯时,林医生撞见了一个青年男人。
他走得很匆忙,一只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像是在给什么人打电话。
林医生走近时才看清他的侧脸,尽管有一半被手肘遮住了,但并不妨碍他露出的地方给人的惊艳感。
“嗯,我到医院了,你不是说到了给你报个平安吗?没打扰你吧……”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林医生看到他不甚明显地笑了一下,但眼底的担忧依旧未曾散去。
他似乎有点魂不守舍,经过林医生身旁时,行李箱的杆子撞到了林医生的胳膊。
愣了几秒后,他急忙转头向林医生道歉。
林医生挥手表示不介意,随后看他又拖着行李箱,边走边向电话那端的人解释:“我没出事,刚才是在走廊撞到了人……”
声音越来越轻,他到某个地方后停下脚步,伸手推开了306病房的门。
谢宁推开门后愣了很久。
他小心地把行李箱放一边,好像谢老爷子只是在睡觉,他怕声音一大就惊醒了他。
然后他慢慢走到病床前,蹲下身子,握住了谢老爷子的手。
谢老爷子的脸色很苍白,两颊凹陷进去,眉眼处尽是皱纹,他双眸紧闭,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医用导管。
谢宁眨了眨眼,把涌出的泪水又憋回去。
谢老爷子的一只手在输液,另一只手被谢宁握着,老人家的手冰凉,以前谢老爷子怕凉到谢宁,总是让他握一会儿就找借口松开。
现在谢宁握了良久,老爷子都没什么反应。
谢宁突然发现谢老爷子的头发已是一片银白。
钟叔给他倒了杯温水,见他蹲在病床前不动,又搬了条椅子过来。
谢宁闷不做声地坐下,好半天才转头看钟叔,问:“医生怎么说?爷爷现在是什么情况?”
其实钟叔已经在电话里对他说过好几次,也给庄延讲过病情,但那些话谢宁一个都没记住,唯一印在心里的是那句“谢老爷子已经没事了”。
又或者,他只是需要有人反复地这件事告诉他,好冲淡最初得知谢老爷子被送进医院的惶恐。
“是突发性脑溢血。”
谢宁心尖一跳,空着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钟叔接着说:“已经做过开颅手术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具体情况还要再观察一阵。”
谢宁艰难地消化了一会儿钟叔的话,一开口,声音略有些磕巴:“怎么会……这么突然?”
“是我没照顾好老爷子。”钟叔的声音低落下来,“下楼梯时,我应该寸步不离地扶着他的。”
谢宁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他知道应该出声安慰一下钟叔,毕竟这事不能全怪他,即使是亲儿子,也不能把人照顾得事事周全。
但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他爷爷。
“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谢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谢老爷子,又问。
“不知道。”钟叔摇头,“要看术后的恢复情况。”
谢宁惶恐地想,会不会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呢?
明明知道可能性很小,但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谢宁就止不住地后怕。
他又想,上一次见到谢老爷子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他的生日聚会,老爷子很开心,看起来精神也很好,和此时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判若两人。
谢宁怔怔地说:“爷爷的身体虽然总是不大好,但我从没想过他会这么突然就倒下,一点预兆都没有……怎么就这样了呢。”
钟叔犹豫了一下,像是在组织措辞,房间里安静几秒,响起了他叹气的声音。
“其实老爷子……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了,之前就嗜睡,经常头疼,偶尔还会呕吐,上个月就短暂地昏迷过两次,叫了家庭医生。”
谢宁猛地抬头看他:“怎么都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钟叔深深地低下头,“每次你去大院,老爷子都要提前好久做准备,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不让你察觉到端倪。”
谢宁的眼底突然酸涩起来,他缓缓地转头,看着谢老爷子的面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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