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开了,关忆北走出来。
孩子妈妈扑过去抓住关忆北的手连声问:“关医生!关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他没事了吧?”
关忆北的脸色阴沉,低声说:“对不起。”
孩子妈妈愣了足足一分钟,颓然地瘫坐到地上,猛然间嚎啕大哭起来。
又有几个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便过去扶孩子妈妈。孩子妈妈伸手朝着手术室哭喊孩子的名字,说该死的是自己,说自己没法活下去了。
关忆北慢慢把头巾从头上抹下来,深吸了口气,双肩无力地垂下来。
莫羡咬着嘴唇看他,他却只是看着地面,神情寥落。她想过去,韩略却先她一步走上前去。
韩略抬手拍在关忆北的肩上,低声说:“有些事,强求不来的。想开点儿。”
关忆北苦笑,抬起头看着韩略,幽幽地说:“我们医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没办法的。”接着他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确实没办法。”
韩略不知道是否懂关忆北的意思,却还是点点头。
关忆北也拍了拍韩略的肩,说了声:“谢谢。”然后他便独自走了,没有跟莫羡说一句话。
韩略目送关忆北离开,转而看向莫羡。莫羡歪着头看走远的关忆北,眉间微拧。韩略朝莫羡走了一步,莫羡则转身追着关忆北去了。
她知道,他没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豁达。
关忆北越走越快,莫羡跟得很辛苦,膝盖上的纱布掉了,伤口又在流血,湿漉漉凉丝丝的,每走一步都很疼。
她不知道关忆北到底要去哪儿,她强忍着疼跟着,怕跟丢了他。
关忆北最后去了地下二层的放射科领地。
近来医院都采用信息化技术,拍好的片子会经由系统传给门诊的医生。恰好大家都怕所谓的辐射,到放射科这里来拍片子的病人都是拍完即走,所以这里没什么人,非常安静。
关忆北走到最里面走廊的尽头停下了,对着冰冷的墙站了良久,突然一拳打在墙上。莫羡忙走过去,把他的手从墙上拿下来仔细查看。
他是外科医生,他的手就是他的命。
“你尽力了。”她低声喝道,“别那么幼稚!”
她摸着他的手背,指根关节的地方发红了,还好没破皮。他手术那么多,如果皮肤破损,来回的消毒只能让伤口难以愈合,就像从前他食指裂口那样。
“明明今晚就要手术了……”关忆北压抑地说。
“嗯。”莫羡说,轻轻扒开他的拳头,揉他的手指。他手上有胶皮手套的味道,还有消毒液的味道,可这次,有条生命没有被留住。
“明明已经做好了手术方案,明明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我跟他说好了,只要坚持康复,就送他一套百科全书……”关忆北越说越激动。
莫羡抬手掩住他的嘴。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她一字一句地说。
这是他以前常常对她说的话。
关忆北眼里闪过诧异,愣了许久。莫羡没有躲开他的目光,勇敢地直视着他。
他一把将她抓过来,抱得死紧。
莫羡闭上眼,抬起手,也抱了他。
她想,就这一次吧,他需要她,她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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