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朝那绳子一瞥,登时绿了脸。
一条滑滑凉凉的小蛇,正顺着他手腕朝袖内蜿蜒。
崔宁强大惊失色,手掌松开,欲将蛇甩脱。
安潇潇心中冷笑,手上抚着另一条小蛇,朝他扬了扬下巴,道“我知你装傻充愣逗我呢。崔宁,你们暗中打探那应荣的事,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也不论兄长是不是真的对丰姑娘有意。我只知她是个极好的人,我不想任何人伤她。”
月色下,崔宁原本情绪多变的脸,忽而瞧来阴沉而模糊。从他面上,依稀辨得出安锦南的影子。一主一仆,相伴十余载,从骨子里头染上了相同的沉郁阴狠。
崔宁抓住那条小蛇,稳稳递回安潇潇手中。
他垂下眸子,轻声道“姑娘的意思,属下明白。属下不能替侯爷保证什么,但在属下看来,侯爷绝无伤害丰姑娘之意。”
他双手抱拳,朝她致礼,足尖一点,自她面前跃上房梁。
安潇潇仰头朝屋脊看去。
灰瓦瑞兽,无言沁在皎洁的月色当中。适才还与她并肩饮酒的人,已消失无踪。
寒风微凉,拂过她单薄的衣袖。
抬手抚一抚嘴唇,心中又甜又苦。
她怎不知那酒是他饮过的呢
只是他们之间,相隔山海,能略拉近距离的,只有这一口水酒罢了。
因是要入山寺听讲,丰钰没有刻意装扮,穿一身素色衣裙,披了夹棉披风,头上带了两朵蓝色绢花,并一对珍珠钗子,清早先在老夫人的佛堂陪丰老太太诵了回经书,才缓缓步出院子,随丰三太太一路乘车往宏光寺去。
约莫半个时辰路程,很快便至山下,丰钰下车,应家早有嬷嬷和管事们在候着。远远一丛芳草间,立着含笑的应澜生。
他亦是素服,银灰色锦缎净面袍子,只袖口衣摆上绣了不惹眼的海草纹。
他朝她拱手致意,上前恭敬地给丰三太太行礼。
丰钰面色微红,垂头眺了眼周围的人群。扶着丰三太太的手,小心拾阶而上。
他缀在后面,一路凝视她背影随她登山。
堪堪几步石阶,走得她只觉漫长。
身后那灼热的视线,直似将她盯穿。
可不经意回过头去,他又好似根本不曾看她,只叫她暗暗着恼,偏没发泄之处。
寺门前有些烧香出来的香客,丰钰等均遮了帷帽,在旁等了片刻才在仆从拥护下入了寺门。
自大雄宝殿上供了清香,再往后走就是为应家备下的那间独院,正室之中,应太太对面坐着年迈的法师,朝丰三太太和丰钰道了声佛号。
这一讲经,便是一个时辰。
应澜生立在那片已然萧瑟的银杏树下,微眯眼帘,望着半山荼蘼。他神色怅然,并不是平素那般含笑明朗的模样。
流云飞走,秋阳掠过,在他面容洒下斑驳的树影。
听得身后轻缓的步声,他回过头去。
丰钰扶着小环的手,信步在小道上,足下踩踏落叶,发出细微的声响。
应澜生面色瞬时有了光彩。
他上前两步,挺拔恭立,身姿如松,叠手致礼,轻唤她“丰姑娘。”
自上回简略一谈,已过了六日。丰钰言明,暂无意愿成婚,且不欲耽搁他的时间。两家因有亲缘,走动拜访不过寻常,只要不宣扬出去,无人能知她与他曾议过亲事。
然他仍安排了今日一会。
不惜兴师动众,将他母亲搬来了盛城。
他想她知道他的心意,想她看到他的赤忱。
想她明白,便是天长日久,他愿等。
丰钰忆及周氏所言,这门婚事,一开始就出于应澜生的意愿。
如今那人便在眼前,眸光炯炯,明净如玉。
听他温声道“姑娘出来散闷么不若一道走走”
半山之巅,等闲人是进不来的。应家所费香油不菲,方得此殊遇。
丰钰闷声道“婶娘着我到外头走走。”奉长辈之命,勉强前来,可不是她主动要来寻他说话的。
应澜生微微一笑,双眸璀璨如三月湖光,“姑娘这般滴水不漏,不辛苦么”
言语中带了淡淡的揶揄,倒显亲昵。
丰钰睨他一眼,抿了抿嘴唇。两人均未再言语。一路只闻鞋子踏在落叶上的沙沙轻响,小环落后两步跟在后面,放眼去瞧眼前景色。
金色落叶铺就的一条小道,两侧秀木挺拔参天。一双人影相隔半臂距离,缓缓向前,一个银绸浮光,一个素锦如兰。应澜生细心温和,始终走在丰钰不远不近之处,不时柔声提醒,路有枯枝顽石。偶然侧过头来,那面上总是温文淡笑,言谈举止,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于小环瞧来,应公子便是世间最难得的好郎君。从没见过有人如应公子这般,便对下人亦是含笑有礼,处处周到寻不出半点不足。尤其那张面容,任谁看了不心生欢喜姑娘瞧来面色平静,不知内里是否与她一样的小鹿乱撞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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