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丰厚的回门礼,只觉得太阳穴有些跳疼。
娘之前跟她说过,这翁婿两个私底下其实在较劲儿,她还不大信,但眼下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易峋下聘时送来的聘礼,她出嫁当天又给陪了回去,继父还给她备了一份厚重的嫁妆。
除去红木造的床、柜、箱、妆台,四季衣裳足足塞了四口箱子,金玉首饰装了一匣子,其他日常用件不在话下,银子也给她陪了一千两。
这嫁妆的分量,实在让秦春娇有些吃惊,就是京里那些豪门小姐出嫁,也就是这样了。
她心中除了感动,其实是有些不敢当的,但娘告诉她,她如今已经是指挥使的女儿了,出嫁太过单寒,会让人笑话父亲,她这才受了。
而如今,易峋又备了一份丰富的回门礼,虽然没有金银,但礼俗上该有的东西,都按着顶格办的。
秦春娇已经能够想到,今天他们从京里回来,怕是又要装上一车子东西了。
真是,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两个大男人,竟然跟孩子一样的斗气。
易峋在外头,将马车套了。
易家原本没有马车,但自从秦春娇有了京里这个娘家,无意间跟他说起,以后去看母亲不方便,易峋便置办了这么一套。
马车还是宋家集子上的马师傅给打的,这老师傅手艺很是老道,除了马车,那榨油的机子,易峋又订做了一台,商定年后交货。
陈德修自西边的厢房里走了出来,他站在廊下,深吸了一口这晨间清冷的空气,不由精神为之一振。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下了台阶,看着这农家小院,牲畜栏里不时传出驴和骡的踏地嘶鸣声。
已到了冬季,院中地里已没有什么作物了,但窗台底下却还种着一排的蒜苗,绿油油的,在这万物凋零的苍茫冬日里,格外的给人生机盎然之感。
陈德修听妹子说过,这东西自寒露能长到隔年的春分,平日里下面煮汤,放些进去,别有一番风味。
昨儿晚上,秦春娇下厨烧了一锅大骨面,果然见她摘了一把蒜苗切碎洒在碗里,那面便添上了一股清新的野趣儿。
窗户上,吊着两条干辣椒辫子,火红的辣椒在日头照射下,泛出油亮的光彩,仿佛征兆着这家子兴旺红火的日子。
易峋就站在篱笆门前,把缰索套在一匹枣红骏马身上。
这马膘肥体壮,精神十足,蹄子不住踏着地,喷着鼻子,在冷冷的空气里,喷出一团团白雾。
陈德修走上前去,问候了一声:“妹夫,这马可还好?”
这匹马,是之前他听说易家在物色马匹时,替他们寻来的,还算得上是名种。
易峋没有回头,做着手里的事情,说道:“耐力不错,性子也稳当,是匹好马。”说着,停了停才添了一句:“倒是多谢兄长替我物色。”
即便到了眼下,他和秦春娇已然成婚,对秦春娇这个忽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哥哥,他还是有几分别扭。
陈德修笑了笑,当他听刘氏说起,易家想买匹马拉车,好方便秦春娇日后进京,便托好友寻了这匹马来。
妹夫疼爱他妹子,他当然高兴。
他目光漫扫过小院,说道:“你们这农家的日子,当真清净安乐。若不是,我还真想在这里多住几日。”
易峋没有接话,他本性也不喜欢和人虚客套。
陈德修又说道:“然而你和春娇成了婚,你弟弟也正当说亲的年龄,将来你们都有了孩子,这房舍难免紧张。”
他话没说完,但底下的意思已是不言而明。
一家满门过日子,不免锅碗撞瓢盆,妯娌之间打牙拌嘴,更是免不了的事情。
若是房舍宽敞,平日里少于见面,当然能少了许多是非。易家富裕,扩建宅院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说白了,他就是觉得妹子委屈了。
本来,家里还想给秦春娇陪两个丫鬟的,但她说夫家房屋有限,再者乡下也没这些规矩。那些皮娇肉贵的一等二等丫鬟,到了乡下干不了什么活,其实派不上用场。
送嫁跟着来了下河村,易家的确殷实富裕,田地产业无数,但他听说,那铺子几乎就是秦春娇在打理,易峋大致是不过问的。秦春娇每天,都是从早忙到黑。
这样的农家院落,在乡下或许是不错了,但他妹子要长久的住下去,他便觉得窄了。何况,易峋还有个弟弟,将来也是要成家的。
秦春娇也是乡下的出身,还给人当过奴婢,但陈德修刻意忘了这些事。她是他的妹妹了,那她就是陈家的千金小姐。
易峋没有接话,默不作声。
他听得出来陈德修华丽的意思,但就是不想接腔。
其实,他和秦春娇已经商议好了,明年就在京里买一间铺子同一所宅子,一家子搬到京里住。
既能扩大生意,又方便了秦春娇回娘家。
村里的房子,留给赵三旺。他和董香儿好的如胶似漆,差不多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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