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东宫,成了太子选侍。再之后,秦春娇离了相府,便再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直到眼下,从李氏口里听说,她成了太子妃。
秦春娇有些默然,她和苏婉然本就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人,原不该有什么牵扯。
但再听到这个名字,她就会想起苏婉然那双眼睛,冰冷而带着轻蔑,让人打从心底里的不舒服。
她忽然笑了笑,这些事她忽然想明白了,难怪茶油的事拖到如今。
苏婉然选为太子妃,相府里必定忙碌不堪。但茶油的事,面上说是被拖延,不如说是,大夫人得了能撑腰的靠山,越发硬气了。
以往在府中,老夫人还能弹压大夫人一二。但如今大姑娘做了太子妃,老夫人也得让她几分了。
虽说,自己一个小小的村妇,跟相府做点卖油的小生意。堂堂相府大夫人,本不该放在心上,还横加阻挠,这是自堕身份的事儿,然而大夫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既然看自己不顺眼,甚而亲自下手整治了自己,那自己如今要同相府做生意,她当然看不过去了。
没这件事的时候,老夫人还能当家。苏婉然做了太子妃,大夫人怕是说一不二了。
易峋见她出神,久久不言,便道了一声:“春娇!”
秦春娇回神,浅笑道:“那倒真是一件喜事,但既然如此,府上还肯来买我们的茶油?”
李氏晓得这里面的事情,微笑说道:“话虽这么说,但太子妃娘娘回府省亲那日,跟大夫人交代了些什么,好像里面夹着一位指挥使陈大人的事儿。大夫人极听娘娘的话,也就不说什么了。老夫人可是气的了不得,说她如今吃些油,也要看人脸色了。”
秦春娇听着,心下顿时了然。
陈长青要娶刘氏的事儿,大约是在京里传开了。苏婉然也听到了这消息,她是个深谋远虑的女人,智谋思虑之深,远非她母亲可比。大概是想着借由这件事,卖自己一个人情,往后见面也好说话。
指挥使具体是什么官职,她不懂,只晓得是为皇帝办事的,那想必是很高的官位了。
想到这里,秦春娇不觉又是一笑。
这还当真是苏婉然的性情,即便是要同你生意往来,那也是做人情,施舍于你的,强要你领情。
她这个人,是习惯了高高在上。
不过,这对于秦春娇而言,其实都是无谓之事。她只是要和相府做买卖,至于苏婉然的心思,以及他们朝廷里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当下,她说道:“既然府上愿买,不知出价多少?”
李氏跟她男人对看了一眼,便说道:“那秦姑娘,你打算要多少?”
秦春娇说道:“府上原先往南方买油,价钱我是知道的,一斤油约合四两银子。我们这是自家产的,免了路上费用。但茶油金贵,府上也知道,一两油要三两银子,想必不为过。”
李氏和王城的脸色,顿时都拉了下来。
这价钱当然合适,但这些豪门府邸里的采办们,哪个不是吃拿卡要,买低报高,好从中捞油水?
老夫人也是这么吩咐的,就该是这个价钱。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秦春娇能卖便宜些,一两油卖个二两银子,他们自己还能落上一两。
但秦春娇把价定到这份上,他们可是一分好处也捞不到了。
然而这两个到底是多年办事的老人,压得住性情。
李氏勉强说道:“秦姑娘这价钱要说呢倒也还好,然而你也是相府里出来的,知道这里面的事儿。府里之前买的贵,一大半是因为路途远。你这儿就在京城左近,免了这些费用,又是自家榨的没有过手,要三两银子,未免有些过了。怎么说,相府也是你的老东家,这情面也该看着些。”
秦春娇垂首浅笑,半晌说道:“就是因着,相府是我的老东家,我才定这个价钱。不然,在京里,我就是卖上四两银子,也是有人要的。再者说来,这茶油价值几何,老夫人比谁都明白,我想着她老人家不会胡乱砸价。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事儿,二位心里也有数,是不是?”
她这话,意有所指,李氏和王城顿时都变了脸色。
李氏心里暗骂,这小丫头片子是想过河拆桥。自己替她拉了线,她竟然连一丝儿的好处都不想给!
然而,这丫头是从府里出去的,底下的弯弯绕绕,她比谁都明白,想糊弄她,还真不容易。
李氏有些犯难,若是就此黄了这生意,老夫人跟前不好交代,只怕大夫人也不答应。这已经不是单单的采购买卖了,搅合进了太子妃的事儿,她得罪不起这些主子。
然而他们这些买办们,都是雁过拔毛的性子,让他们白跑一趟,白白下力气给人做嫁,那比割肉还疼。
便当这尴尬之时,一旁默然不言的易峋忽然开口:“然而两位为我们牵线搭桥,这份人情我们领了。等生意做成之后,自有一份谢礼。除此之外,还望往后二位在京里各府邸走动之时,替我们油坊多提上一两句,每一斤油有二位一成的利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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