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翁氏和胡智仁脸上都出现了一抹讶异之色。
谢繁漪则欢喜道:“好妹妹!”
“我已跟你出海,下一步是什么?在长刀海峡等着燕王陛下吗?一,他若不来,你当如何?二,他若真的亲自来了程国,你又待如何?三,他来后你打算如何说服他?让我跟他谈?还是以我为筹码跟他谈?四,若谈不成怎么办?杀了我,还是——杀了他?”谢长晏每问一句,谢繁漪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谢长晏却看不见似的,伸手将花插中的花枝拔了几根出来,开始调整:“姐姐棋艺绝佳,自不会走一步算一步。走我这步棋前,想必全局的棋路都已想好了。这些问题,你心中早有答案,对吧?”
谢繁漪直勾勾地盯着她,半晌后,扬唇又笑了:“自然是有的。但你确定要听吗?”
“听不得?”
“听不得。不听的话,事成之后,放你下船,继续做你逍遥江湖的十九郎君。听了……只能永远将你留在船上了。”
谢长晏叹了口气,将最后一枝花折去,徒留下一截枝干。如此一来,原本已是望而惊艳的一盆花,经她调整后,少了七分唯美,却多了三分空灵,呈现出另一种独特的风格来。
谢长晏将它推到谢繁漪面前。
谢繁漪注视着这盆截然不同的插花,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盆花我给起了个名字,叫——朝闻道。姐姐以为如何?”
朝闻道,夕死可矣。
若你能将所有计划告知于我,我便将性命留在这船上又有何妨?
谢长晏相信谢繁漪一定听懂了她的话,因为三姐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她用一种很复杂的神色看了自己一眼后,起身离开了。
踏出船舱的一刻,谢繁漪开口道:“看着她。”
谢长晏忍不住哈哈一笑。
谢繁漪便加快了脚步,匆匆消失在舱门外。
翁氏和胡智仁对视一眼后,双双也跟了出去,将门重重关上。
谢长晏笑了一会儿,收了声音。她始终背对着门跪在几前,因此无人看见,她的脸上,已满是眼泪……
谢长晏就这样被关在了船舱内,脚上藏有尖针的鞋子也被摘走了——因为之前对胡智仁没有防备,曾告诉他自己是用鞋上的针割断绳索逃出车夫之手的。
再加上翁氏竟然一身武功,徒有蛮力的谢长晏被她一推,就像纸人一样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如此海浪声声,船身摇摇,红尘俗世都似被隔在了门外。
翁氏将一日两餐从舱门上的小窗推进来。这让谢长晏忍不住想起彰华六岁时的经历。
“我比你幸运多了。同样被困船上,我有饭有水还有花相陪。”她忍不住伸出手碰触几上的花插,结果,枯萎的花朵一下子就从枝头掉落,花瓣撒了她一手。
“可你只被关了三天,我父亲就来救你了。而我,已被关了……唔,十天又四个时辰。”翁氏每送一顿饭,她就在船壁上划一笔,以此推算时间,距离她登船,马上就三个“正”字了。
第94章 敛骨吹魂(3)
谢繁漪没有再出现。
她是绝顶聪明之人,很多话无须深谈,便知道绝无可能。而且,如果谢长晏没猜错的话,她的计划十分庞大,要牵扯的范围极广,根本没有时间浪费在自己这种小卒身上。
只是联想起彼此的命运,竟是如此翻天覆地地变化着,真真让人感慨一句——浮生若梦。
“什么?都是因为我太笨了才落进陷阱?”谢长晏盯着船壁上刻在三个“正”字旁的一只青蛙,嗤鼻道,“那可是我姐姐啊,亲姐姐。她要算计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因为无聊,除了“正”字,她还在船壁上画了好多壁画:一只燕子,一只青蛙,一朵姜花,一只鹤。没事就跟这些画说说话,以打发漫长得让人窒息的囚禁时间。
此刻,就是青蛙在“骂”她,她反驳。
燕子则在一旁摇头叹息:“你又沉不住气。”
“是啊,我真不是下棋的料。明明知道她说的全是假话,明明知道她图谋很大,却仍做不到虚与委蛇……”谢长晏沮丧,“我应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上演一出姐妹重逢相亲相爱的戏码,乖乖听她话,她让我干吗就干吗。就不用被关,还能舒舒服服洗个澡……”
燕子仿佛看着她,很温柔:“你起码应该等到我来,我会来救你。”
“但我不希望你来。你若不来,她的计划永远不会实现。你来了,无论是你输,还是她输,我都会伤心……”毕竟是同胞手足。毕竟同姓一个谢。毕竟除了这一次的见面,谢繁漪所留给她的,全是美好温暖的记忆。
谢长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燕子的翅膀:“不好意思啊陛下,我又拖累你了。”
这是彰华登基的第六年。
他在世人心中的评价已从众kǒu_jiāo赞变得褒贬不一。他的独断专行铁血无情,和他的勤勉开明慷慨仁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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