叟的第一反应是郎君又犯疯病了。
哪有活生生给人换心的??
郑叟对这等医治心疾的法子闻所未闻,他感到被愚弄后大怒离去,而后傅文修不怒不急,陆续给他找来许多事例和有关的医书。
换心一法并非前所未有,前朝有位著名的游医宋然,他的爱宠是只猫儿,患病后时日无多。宋然不忍它离去,为它彻诊一番后决定铤而走险,为猫儿换心。
医书中详细记述了宋然为猫儿换心前的准备事宜,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医道鬼才,其中所提的血液相符、内脏缝补等医识让郑叟看后恍然大悟。
他并非不能理解这些,只是以前囿于所学,从未、也不敢往这方面想。经此一遭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等救人的法子。
晋朝一些志怪趣谈中也提到过换心,不过里面都是用鬼神一说代替,少有人当真。仔细想来,正是实际上有这种先例,编书人才能想到这种桥段。
傅文修能知道这种方法,还是因为前世阿悦病逝后意外得知的一件奇事。侍官把这事说与他逗趣听的,道有一富商老来得女,当成眼珠子护着,却不料小娘子天生有疾,被医官断定活不过二十。
富商不信命,四处寻医,后来真请了一神医,为小娘子调理两年,并在她十六那年成功为她换心续命。
富商大喜,最后这位神医还成为了小娘子的夫婿抱得美人归,自此美事天下传。
郑叟医术亦是世间少有,与其去寻找那位不知如今身在何处的神医,傅文修更倾向于让郑叟先试验多年,待稳妥后再为阿悦医治。
在来为阿悦诊脉前,郑叟已经看了许多有相似病症的猫狗和人,暂时还未进展到换心,但其他的已经略有了解。
他自制了取血器具,在傅文修帮助下从阿悦腕间取了一小瓶,再在伤口抹上药膏,等几个时辰那细小的伤就会消失不见。
“阿悦的病如何?”
郑叟抚须,想着方才的脉象,结合医书所学回道:“小娘子是胎中带出的不足,根治起来要难许多。不过魏侯权重,以他对小娘子的疼爱,必会为她寻来天下奇珍调养身体。如此养个几年,年岁大了也会好许多,郎君确定要冒险试这个法子?”
傅文修颔首,指尖轻轻掠过阿悦薄嫩的肌肤。
她如此脆弱,脆弱得再小的一个意外都有可能把她从这世上带走。而他想要的太多,绝不仅仅是这短暂的十几年。
他不想再经历阿悦心疾突犯而自己只能远远看着不能靠近以免她受刺激病情更严重的场景。
郑叟没想到郎君如此坚持,忍不住道:“郎君,若是……此法在途中失败了呢?”
换心一事必须慎重,然此法毕竟少有。郑叟如今还未真正开膛破肚换过心,连一成底气都没有,他不得不考虑这位小娘子因换心失败而提前离世的可能。
这个可能性并不小,郑叟认为郎君也应该心知肚明。
傅文修眉头微微动了下,目光幽幽,好像在看着面前安然昏睡的阿悦,又似在回忆甚么,“若是失败了,也没甚么。”
什么没甚么?郑叟听得云雾缭绕,郎君不是真心想救这小娘子的吗?
“若是治不好让你早早离世,总好过看着你和魏昭在一起快活。”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到时候我会陪着你,放心罢。”
幸而郑叟完全没听到这几句话,不然第一个想治的定不是阿悦的心疾,而是傅文修的脑子。
他的暴躁被药压制了下去,但病却好似更严重了,甚至能冷静地想着阿悦换心失败后该带着她一同归宿于哪地。
大抵是因为曾失去过,傅文修心知自己这次必定比上一世更不能容忍阿悦和别人在一起。
郑叟最终也没得到个回答,但单看郎君的神情,他已明白了什么。
将装血的小瓶收好,郑叟道:“今日取血,日后必须得找与小娘子血液相符之人来试,只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正好有心疾、年纪体质又恰好相似的人?”
“这点不用郑叟担忧。”傅文修问,“我只想知道,郑叟自认几年能成?”
久久沉默,郑叟最后道:“至少十年,小娘子年幼,也至少需十年才可换心。”
“好。”傅文修一口应下,“我等郑叟十年。”
他抱起阿悦,“都已结束,那我便送她回去了。”
“好。”
傅文修离去后,郑七子才从里屋出来,并非因男女之别,而是她实在惧怕这位年轻的郎君。
郑七子忧心忡忡道:“阿桥,傅家郎君并非善类。若要因我为他效命,还不如让我随其他姐妹一同被发配去庵中修行,届时再伺机去看望母亲便是了。”
郑叟笑了笑,“姑母多虑,我原本就一直为傅家郎主效力,而后专为二郎诊脉,如此已有十多年了。”
郑七子自然知晓这事,但为郎君医治是一事,帮那位小娘子换心又是另一事。从今夜情境来看,那位郎君必是瞒着其他人把小娘子偷偷带来,换心之举也是他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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