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王氏肿高的半张脸,左边发髻微乱,极像是被谁狠狠打了一巴掌。
能教训这位舅母的,除了外祖母应该也没有旁人了。阿悦默默敛了三分笑,感觉气氛有些凝重。
“祖母,母亲。”魏昭当然也不会忽略母亲王氏的脸,可之前殿中就只有她和文夫人婆媳二人在,此时文夫人又不言不语颇为冷淡,王氏脸上的伤从何来不言而喻,他总不好因此开口就去诘问祖母。
魏昭道:“孙儿此来,是为商议祖父谥号,还有十日后的入陵仪制。这里是孙儿让侍中拟的人选,还请祖母看看,有哪些人需要添减。”
“嗯。”都不是什么特别急迫的事,文夫人接过翻了两下放到一旁,对阿悦笑道,“阿悦怎么不去歇息又来看我了,这几夜守灵累着了罢。”
“不累。”阿悦抱住她一臂,“我晌午前已睡了一个时辰了,听说阿嬷传了太医来看,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文夫人轻抚她,“年纪大了小毛病便多,没甚么大事。”
短短不到一月,她两鬓已然添了不少银丝,阿悦手抬起摸了摸,又听她对魏昭道,“这几日,那些人你可还使得惯?他们是你祖父用惯的人,年纪又大,若有哪处不合意也是难免。等这些事了了,你再慢慢换上年纪轻的。”
“他们凡事考虑仔细,比孙儿周全得多。”魏昭谦道,视线不可避免再次扫过王氏低垂的脸,终于问,“不知方才发生何事,祖母和母亲……似是有些误会?”
王氏飞快抬眸看长子一眼,被他关怀的目光看得一滞,别过头去。
文夫人将这幕收入眼底,“无事,也是我不小心。你母亲见我险些摔着便来扶我,不想却被我这护甲划伤了,我正要着人给她上药呢。”
魏昭颔首,也不知信没信,“我那还有治外伤的白玉膏,稍后就使人给母亲送来。祖母若身体不适还是多休息,一切事宜自有孙儿操持。”
若说气,文夫人心中绝对是气的,但还不至于对着魏昭发泄出来。这个长孙是她从小看大和亲自教养的,人品、才华、相貌都无可挑剔,更是魏蛟生前最属意的储君,仅凭王氏一番不确定的、模糊的话,不可能就让她否认魏昭的一切。
可与此同时,她也忍不住会想,假如阿昭真不是魏家子孙……九泉之下,夫君怕是死也不得瞑目。
饶是文夫人,面对这种情况也无法抉择,脑中一时纷乱。她望着长孙,心中不由注意起他的外貌。
君子盛德,比起容貌来,魏昭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与人相处时的气质风度。但若要细看,他的五官也绝对经得起琢磨。
魏昭双目清朗,眼型却颇有丹凤眼的□□。丹凤眼天生不怒自威,容易给人距离感,但因他时常噙笑,唇角上翘,那股隐约的漠然便也在无形中消散。
再细观下去,文夫人才发现,孙儿鼻梁高而挺,唇也极为单薄,分明是薄情的相貌,却生就了多情的性格,行事也从来自持而稳重。
他静坐在面前时还好,但若敛了笑意,便如冬夜中的溶溶月色,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这样的郎君……
文夫人暂且没了心思与阿悦魏昭谈话,几句话打发了二人,转头问王氏,“你可查出了之前传信给你的是何人?”
王氏愕然道:“难道不是三弟吗?”
“……”文夫人压了压火气,“若是老三对阿昭的身世有所怀疑,你当阿昭还能安稳地站在你面前、准备即位吗?”
她从来不知,这个儿媳能蠢到这个地步。
可王氏还真是这么想的,她当时思来想去,觉得信十有八|九就是魏琏传的。毕竟那时都知道魏琏对皇位也有心思,他想因此来暗中胁迫她让魏昭放弃皇位,也是很有可能的。
再者,这传出去也是一件魏氏丑闻,魏琏不想闹大情有可原。
“罢了!”文夫人知道自己从王氏这儿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起身道,“从今日起,你搬来与我同住,对外就道侍疾。未得我的允许,不准再随意外出半步。”
王氏低头,“谨遵母亲令。”
…………
阿悦随魏昭出殿,总觉得方才那儿的气氛怎么都不对,出神地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是外祖母知道了三舅母在魏显那儿说的话,所以教训了她一顿。
不过,外祖母都知道了,阿兄会不知道吗?阿悦不由悄悄抬头看魏昭,发现他也在沉思,眼眸微垂,脚步迈得很缓慢。
眼一眨,她伸手在魏昭眼下晃了晃,本想小小捉弄他一番,不料被他一把捉住。
柔软的感觉入掌,魏昭才知道抓住的是小表妹的手,他故意凝眉,“当着阿兄的面想做什么坏事?”
阿悦讪讪,“我哪儿敢对阿兄使坏呀。”
她收回手,语重心长地劝道:“阿兄心事重重,走路也是沉着眉头,当心一脚踏入泥坑。”
说完,阿悦想做个鬼脸,哪知道自己蹦跳了一下不察,竟是踩进了脚下的冰洞中。那冰薄得很,被她一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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