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警官安抚丁倩几句,把她送走了。
两个人走到公安局门口,丁倩突然站住,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利利地看着林警官,说: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恐怕小雪到现在都没有说,因为她到现在都对你们抱着希望,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无罪释放。小雪这个人,平时作为虽然豁天豁地,但还是要脸皮的。她怀孕了,孩子是伍明亮的。要不是我发现抽屉里面的验血报告,也不能知道。她大概明白自己现在处境糟糕,就算无罪释放,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把怀孕的事情瞒下了。前天我去看她,她说打算一出来就把孩子打掉,伍明亮都死了,她总不能背着这么多的骂名把孩子生下来,不然对孩子也不好。
这事情,像重磅炸弹,又在林警官心里炸出一个坑来。倒不是因为丁雪居然瞒着不说,而是因为,他知道陆婷婷不能生育,伍明亮却一直想要孩子,再加上他家人的巨大压力,若是丁雪怀了他的孩子,那么,跟丁雪分手的可能性,真的非常小。如果他没打算跟丁雪分手的话,丁雪杀她的动机也就不存在了。这样看来,案子的背后,恐怕真的大有玄机。
他问丁倩,伍明亮知不知道丁雪怀孕的事情。丁倩点头,说知道的,还有人能证明他知道。小雪去医院做检查,是伍明亮陪着去的,当时给小雪采血的护士是伍明亮的同学。
林警官若有所思地点头。
丁倩没再说什么,走了。她知道,林警官需要时间,需要好好地理顺案件里面所有细节,需要再去调查她刚才提到的一些事情。她给她时间。她不能像电视里面那些受了冤枉的人的家属一样,哭哭闹闹着求。这没用,解决不了问题。她得跟陆婷婷学,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
一个星期以后,林警官再次找到陆婷婷,说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陆婷婷的态度很简单,很配合。但这次,提问的不是林警官,而是林警官带来的一个陌生男人,看着不像警察,陆婷婷也不想去猜他的身份,问什么答什么。
陌生男人问的问题,都与案情无关,来去都是陆婷婷生活里的事,甚至是比较**的事。比如她跟伍明亮的关系怎么样,是怎么认识的,谁先追谁,在一起多久了,有没有发生过比较激烈的矛盾,一般如果起冲突的话,谁先妥协让步道歉,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妥协让步道歉的。他还问起陆婷婷不能生育的事,问她是有先天性的不育症,还是什么手术或者意外导致不育的,等等等等。
之后,男人又问起陆婷婷童年的一些事,问她小时候最喜欢什么,最高兴的事情是什么,最讨厌谁,跟邻居的关系怎么样,等等等等。
陆婷婷一直平静,怎么问怎么答,丝毫不瞒,包括她发现丁雪跟伍明亮有暖昧之前就对她不满,因为她任性懒惰,理所当然花她的钱,一点都不思回报不觉愧疚。同时她还说了对丁倩的好感,说那两姐妹一点都不一样,说如果伍明亮爱上的是丁倩,她反倒会好受些,因为丁倩确实是个好姑娘。
谈话持续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里面,林警官一句嘴都没插,只是听这个问,又听那个答,目光在两个人的脸上游移,想从中抓捕到点什么,却是一无所获。他既不明白他辛苦找来的这个男人问出的问题有什么意义,也看不出陆婷婷有哪里不对。
往高里看,这两个人,是在打太极,你出一招,我软棉棉接住,再软棉棉回你一招,很有些厉害气。但是往低里看,根本就是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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