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就奇在这,徐惠主动交好了这个比她小却不得不称她姐姐的武媚娘。
想在内廷生活,光靠父皇的独宠是绝对不可以的。要么你得有强势的娘家,如韦贵妃,阴德妃之流。要么你就要拉帮结派,三五成团。
可是徐惠拉拢武媚娘却十分没有道理可讲。
一个小小的才人,既无背景又无圣宠。
不对!
一个念头滑过脑海。
武媚娘她当时确实没有圣宠,可她能在惹了父皇不悦的情况下依然按部就班地留在父皇身边服侍笔墨,凭这一点就知道武媚娘是个有手段的厉害人物。
是不是徐惠早就看出武媚娘的厉害,所以才将她拉在自己身边。毕竟危险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最放心。
武媚娘驯马失宠,可我却因为一时恻隐救她一命。
徐惠大概是感觉到了威胁,因此特意使母后的遗物给她带,只要她带着母后的遗物出现,不论是我还是父皇看见应该都会对她产生厌恶之情。
只是可惜徐惠没有弄明白一句话,英雄惜英雄。
我对胆大又聪明的女儿总是高看一眼。例如杨妃,例如十二姊。
我看着面如止水的武媚娘,心里大约也晓得,她正在宫斗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没有办法叫她不要斗,也没办法让她放弃,只好道:“切勿失真。”
倘若人连最真实的自己都失去了,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倚在凉亭水榭的靠栏上,弯腰俯身掐了一只莲花苞。
指尖轻轻掠过温凉的湖水,宽广的袖口落在水里由淡粉色浸湿一片变成水红。
“媚娘,活下去也不要失真。”
我还保持着掐花的姿势,漫不经心似的又说了一次。
她半晌不曾接话,我疑惑,要转头去看她。
她被我一看,这才回神,露出她最娇艳真诚的笑容:“殿下,谢谢。”
她和我道谢,弄得我莫名其妙。
她却不解释,掏出袖口里的素色帕子沾了沾眼角,说出的话也自在多了,仿佛与我是多年的老友:“殿下对崔家应当有了成算,媚娘也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殿下会瞧中怎样的翩翩公子。”
她问的大胆,我回答依然也就不会藏着掖着。
“我选的那个总不会叫我厌恶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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