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结界猝不及防地被打破了。
那天刚好是周六,窦天骁被接到了妈妈那里。
窦天骁的妈妈在镇上的一家制衣工厂里干活,厂里没有休息日,她就把窦天骁带在身边。
在食堂蹭了顿午饭以后,窦天骁便轻车就熟地跑去工厂旁边的一片小树林里采桑叶——学校老师让大家养蚕宝宝观察它们的生长变化。
“初为人父”的窦天骁就又当爹又当妈地给蚂蚁大的蚕宝宝们拾掇起了一个纸房子,一手端着他的孩儿们跑去找桑叶子。
对于他来说,看蚕宝宝吃东西可比写作业和跟同学交流简单多了,要是没有人打搅他能盯着看一天。
碰巧那天有几个染着五颜六色杂毛的不良少年叼着香烟蹲在附近,一看小孩儿过来就跟神经病发作似的吹了声口哨。
窦天骁起先浑然不觉,待他感觉到身侧有一道道虎视眈眈的目光时,他已经被五六个不良少年给团团围住了。
一个挑染了绿毛的男人单手插兜摆出一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姿态,痞里痞气地开口,“小朋友,有没有零花钱借给我花花啊?”
窦天骁穷得叮当都不响,于是对这几个不良青年的靠近自上而下由内到外产生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
平常遇到危险或是不知所措的时候他都会放声大哭,可不知道为什么,瞪着那群笑容古怪的陌生人他连哭都没有了勇气,整个人像是一只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小猴子,瘦小的身躯不停后退,直到撞到了一棵大树。
他的后背一僵,摇了摇头,惊恐万状地望着步步紧逼地几个大人,一阵凉意从脚底顺着神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每个细胞都在瑟瑟发抖。
他的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掏不出钱,这群人会打他,骂他,甚至是杀了他。
绿毛却以为他是故意不肯给,吐掉了嘴里的烟屁股,狗仗人势地搓了搓手,“嘿嘿!那就让我检查检查看到底有没有……”
绿毛贼眉数目,长相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窦天骁不知所措地抱紧了手里的纸盒子,当绿毛的脸贴近时,一阵难闻的烟味钻进了他的鼻腔。
周围是杂乱无章的嬉笑和听不懂的方言,窦天骁双目空洞地垂下脑袋,仿佛在跟孩儿们做最后的道别。
绿毛的手指刚一碰上他的裤子就觉得这小东西哆嗦得厉害,没等他做出下一个动作,耳边“哇”的一声哭嚎骤然炸响,绿毛反被他给吓得倒退两步。
这帮人都是游手好闲的打工仔,整天吊儿郎当不干好事儿,但也知道在这片儿玩的小屁孩儿都是厂里工人的孩子,怕真闹出什么事儿来小孩儿的父母责备。
绿毛四下扫了一眼,发现远处有人骑着自行车往树林方向过来,就连哄带骗地捂住了窦天骁的嘴巴,“别嚎了别嚎了!叔叔给你买糖吃还不行么!”
边上的黄毛低头一看,不禁放声大笑了起来,“小崽子尿裤子了!”
绿毛定睛一看,也仰着脑袋笑了起来,“你多大了啊!还尿裤子!你妈怎么没给你穿尿不湿呢!”
窦天骁委屈巴巴地扁了扁嘴,烈日当头,暑气未消,裤裆里的一阵湿热令他羞臊难堪,这时候他的脑袋里已经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了,而是回去以后一定会挨骂,老妈说不定还会打他,一想到老妈那张勃然大怒的脸他便胆战心惊。
他站在原地束手无策,放声大哭,声音清澈嘹亮似号角,浑然不觉那些不怀好意的笑声已经离他远去。
江晴骑车路过,听见哭声便刹住了车,仔细一看,忙下车喊了一声,“小豆子。”
窦天骁的哭天抢地顿时也刹了车,双目通红地望着江老师,吸了吸鼻子,又抬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眼睛。
“你怎么了啊?”江晴握住了他的手腕,有些心疼地替他抹了一把泪花,“告诉老师你为什么哭啊?”
窦天骁刚才一顿鬼哭狼嚎,这会抽噎着说不出话来,心里一通委屈和难堪不知从何说起。
“还能怎么了,尿裤子了呗。”江燃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他的脸上依旧是大写的嫌弃。
江燃的嗓音很有辨识度,窦天骁一听这声音顿时睁开了眼睛,双腿不由得夹紧了一些,双手扭扭捏捏地挡在了前头,然而并没有什么屁用,他的两条裤腿都湿了一大片。
真是丢脸啊……
他的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江晴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妈妈呢?”
“妈妈在厂里,”窦天骁一听见“妈妈”二字立马又扯开嗓子眼儿哭了起来,“我妈妈知道我尿裤子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他的声音因为哽咽而变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江晴又柔声地安慰了几句,完全不管用。
窦天骁的妈妈江晴是见过面的,标标准准的瓜子脸,浓眉大眼的很漂亮,就是说话粗俗不讲理,孩子不听话上来就是一巴掌,谁劝都不好使,有次在开家长会的时候她有幸见识,至今印象深刻。
江晴抽出纸巾给他擦干净了眼泪花,温柔又耐心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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