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楚秉文夜夜卧在床侧,她很少睡着。
宋寒枝脑子很空,越过灯火,她看见了外面的星星,很亮,很亮。
而后门被打开,一道身影,夹着寒意走了进来。
她竟也不怕,就那么直直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到榻前。
宋寒枝已经瘦得脱了相,小脸上看不出一丝血色,更没有波澜。
仿佛她只是个木偶,还活着,也只是活着。
心如刀绞。
他扯下面罩,露出许久不见的脸,是江修齐。
他有好多话想说,可一看见宋寒枝的脸,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宋寒枝努力地掀开被子,男人走上前去搀住她的身子,“别怕,我带你出去。”
她忽然哭了,生平第一次在江修齐面前哭,没有嘶吼,没有愤怒,只是不住地流泪。
“我的孩子没了。”宋寒枝望着他。
江修齐一把抱起她,“孩子没了,以后还能再要,我先带你出去。”
宋寒枝摇头,“江修齐,我出不去的,我的武功,我的经脉,全被废了。”
男人顿住了,她说:“趁还没被发现,你走吧。带上我,你今夜就逃不出去了。”
难怪他抱起宋寒枝时,只觉她四肢绵软无力。江修齐眼里闪着怒火,他没放,只是将她往怀里又搂了些,“对不起,我来晚了。”
“江修齐,我想死,真的。”
“说什么傻话。”他摸了摸宋寒枝的脸,“顾止淮千辛万苦地把我们送进来救你,你却想死,你觉得,你对得起他吗?”
好久没有听见顾止淮的名字,宋寒枝闻言看着他,又垂下了头。
“他,他一直在找我吗?”
江修齐笑,“一直,一直都是。他看不见你,急得要死。自你被畜生掳进宫里来,他就没笑过。”
“他狠小皇帝狠得入骨,也想你想得发狂。”
“可是孩子没了。”
江修齐扯下床单,撕成条,把宋寒枝背在身上,而后回头看着她。
“这只会让你的男人更狠小皇帝,其他什么影响都没有。”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小皇帝自己激起了顾止淮的血性。你的男人一直都是个沉静的主,不急不躁,能把人耗死就把人耗死,从不主动出兵。”
“可现在,楚秉文把他惹火了,我觉得,小皇帝这是引火上身,他撑不了多久。”
江修齐背着宋寒枝,离开了盛天殿。外面站着的一干守卫,都僵直了身子,走上前去,才能看见这些人脖子上的银针。
宋寒枝松了口气,男人背着她,一路穿过静谧的御花园,往宫门口去。
“你瘦了。”江修齐摸着她的手说。
“嗯。”
孩子没了,她也没了吃东西的yù_wàng,整日就靠楚秉文给她强塞食物,晚上还得打起精神防住枕边人,她自己都觉得身体垮得厉害。
“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宋寒枝知道江修齐想问什么,摇了头,“他是想睡我,不过一直没有得逞。”
江修齐点头,“好,很好。我马上就带你出去,很快。”
“嗯,谢谢。”
她很累,真的很累,靠在江修齐背上,歪头睡着了。过了不知多久,江修齐摇醒了她。
“宋寒枝。”
她睁眼,原来一行人已经到了宫门口,看门的人被放倒在地上,江修齐正命了人去撞开宫门。
他牵过一匹马,将宋寒枝抱了上去,随即翻身上马,“别睡了,抓紧我,我们要出去了。”
换岗的人还有一刻钟就要过来,紧要关头,宫门终于被撞开一条口子。
“江大人,可以动身了。”
“嗯,我们走。”
江修齐环住她,牵过缰绳,就朝前方的夜色奔去。
“天快亮了,楚秉文应该知道我走了。”宋寒枝说,“他每次都是这样,半夜时分出去,快天亮了又回来。”
似是听见了宋寒枝的话,江修齐催马的力度大了些,一骑绝尘。
仿佛只要这样一直下去,就能永远抛开楚秉文,那些伤口,那些不安,都会不见。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在失去所有以后,她才能狼狈地离开呢?
她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多撑一段时间?
江修齐靠近了身子:“宋寒枝,出来了就要好好活下去。楚秉文那个畜生,顾止淮会替你收拾。”
“你别难过,日子总要走下去,顾止淮还在等你呢。”
宋寒枝捂着嘴,不断地流泪。她骨子里也不过是一个小女人,失去孩子这道坎,永远横在了她心上,她可能一辈子都迈不过去了。
“江修齐,我,我……”
她低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该在你面前讲这些的。”
遇见小生命的一天,她曾是那样的欣喜。秋日里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手炉,放在肚子上,简简单单的日子,却好像撞见了所有幸运。
赵成言当时指着她,无奈至极:“一孕傻三年,我看你,估计要傻六年。”
她那时只是笑着,全然不知将来的不幸。
江修齐眼底也有了酸涩,“小妹妹,命运不饶人,是上天欠了你的。”
她摇头,“谁也不欠我,是我福薄。”
是她福薄,薄到根本撑不起她短暂的安乐。
道上马蹄声骤然多了起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小皇帝派来的追兵赶了上来。
宋寒枝的身子不可抑地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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