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寅推门进来时,便恰巧撞见她靠在床上一副苦恼为难的模样,虽然方才已经起来吃了些东西,但仍旧没有出门,躲在床上一个人唉声叹气的。他也未曾多言,只是十分自然地坐到床边来命她伸出手,随后替她诊脉查探了一番。她自然乖乖照做,一语不发的,比往日安静了许多。
只是瞧着对方将手搭在她脉上,偏头敛眸,一副泰然处之,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岑可宣却未变得轻松,反而默默升起一股奇异而又从未有过的失落情绪。屋内安静得仿佛能听见绣花针落地的声音,岑可宣忍不住偷偷地瞥了他好几眼,最后终于不由得暗自揣测——昨晚之事,他难道是忘记了吗?
“好生休息,过段日子约莫就无碍了。”诊脉后,白莫寅终于放下她的手说道,还是如往常那般平缓的语气。这令岑可宣瞬间轻松了不少,至少两人间并未生出避讳和尴尬。最差,也不过是跟平日一样。
跟平日那般……她忆起素日点点滴滴,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当初在芙蓉镇时,你也是这般坐在床边,也是这样,替我把脉。”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带了点怀念,带了点羞涩。白莫寅看着她那副样子,却颇为好笑地道:“终于肯跟我说话了?”见岑可宣蓦然转红的脸,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眼里却是淡淡的笑意。
岑可宣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心情又开始忐忑了,脑子里闪过昨夜的画面,又瞧见眼前白莫寅说话时润泽的唇,回忆起昨夜与他的唇齿纠缠,那份颤栗与亲昵,令她更是脸色通红。
“我……”她有些不知所措,抓紧了手里的棉被,乱七八糟地说道:“昨晚说的话,我记不清了。做了什么也不记得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脸忐忑地望着他。
这不打自招,自说自话的样子着实骗不了任何人。白莫寅仍旧眼角带笑,落在岑可宣眼中却显得高深莫测,似笑非笑。她越发红了脸,埋着头支支吾吾道:“我胸口疼,头晕,白公子,我想躺一会儿。”说完,也不管白莫寅答应与否,便一下子钻进被子里,把头盖了个严严实实。
白莫寅好笑地看着胀鼓鼓的被子里露出的一小缕青丝,也不再继续烦扰她,道了声:“你好好休息。”便站起身去到桌边,取了纸笔开始写起药方来,他写得很是认真,岑可宣从被子里偷偷露出两只眼睛,便见到他安静认真的侧颜,他稍稍提起衣袖,蘸了墨的笔随着手腕在纸间走动,似行云流水,细则能听清不易察觉的沙沙声。
她看不清他写的字,心里却默默想着,白公子的字该会是怎样恣意潇洒又疏朗雅致的呢?
片刻后,他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一旁候命的豆岚,命她照着这个方子去药房抓药,以便每日煎服。岑可宣望着他端坐于桌边的身影,听见他一桩桩叮嘱豆岚怎么照顾自己,应有哪些忌讳,句句细心透彻,便慢慢生出难以言说的感动。
待豆岚应声离去,岑可宣才掀开被子,扶着床沿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桌边坐下,低低唤了他一声。心中想着:总是要面对的,总是躲不过的。如今再清醒不过的自己,必须要交代清楚,这么不清不楚当作没有发生过的话,她会被憋坏的。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张开嘴,欲说出心底的话,却被白莫寅一个噤声的动作止住。
岑可宣愣了一下,却固执地不愿理会他的阻止,闭上眼睛道:“我昨晚说的话,白公子还记得么?”
话音落地后,屋内一下子寂静了下来。白莫寅细细看着她,许久才问道:“你是认真的?”似乎终于正视了她的表白。岑可宣睁开眼,偷偷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见他神色宁静,看不出明显的喜怒,心里一再确定自己的心意,终于点点头道:“是认真的。我的心意,都是认真的。”那日日夜夜的绮丽情怀,又怎会有假,又怎敢胡言,只盼着对方能有所回应。
她说完后,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觉得下一刻好似生死边沿。白莫寅却在许久的沉默后,终于缓缓伸出手来,岑可宣紧张得不行,感觉到他的指尖沿着自己的面颊一点点下滑,最后稍稍用力,抬起了她的下巴,下一刻,四目相对。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她听见他说:“你觉得你了解我多少?”
那双眼眸深不可测,如一汪深潭,透不出一丝可以探查的情绪。岑可宣忽然就生出一丝恐惧,“我……”她望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内心从未有过地慌乱。是的,她根本不了解他,她不过是痴迷于他的气度,他的温柔,他所带给她的一切的迷惑人心的假象。她真的了解他吗?他遇见过多少如自己一般倾慕他的女子,他又是如何回应,如何对待的?
岑可宣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手指开始微微发颤。对方才说几句话,她便觉得自己好像承受不了了,心里惊恐地想要他不再说,只觉未来黑压压一片,令她喘不过气来,然而这一切并未结束。
“随意将自己委身于一个一无所知的人,本就是对自己极不负责任的决定。”白莫寅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当日答应嫁给白玉枫时,岑姑娘又可曾认真考虑过其中的含义?”他面色依旧平静,语气仍然温和,然而这不急不缓的的话语中,却又似乎带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责备。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对白公子的心意是认真的……我……”岑可宣语无伦次的,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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