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人口众多,繁华富饶的城市,地处中原,山川纵横,有洛水穿城而过,是中华大地灵气集结之所,也是岑可宣离别九年的家。当她撩开马车的帘幔,望向城门口的那两个大字时,只觉日光灼热,风中有些许尘埃,明澈清晰的视线忽然就变得模糊起来。
当年随宫主一同离开,她以为哥哥很快就会来寻她,谁知这一等,就是整整九年。九个寒暑,风云变幻。她每每望着下雪的紫云山巅,总会忍不住想象,洛阳城中可曾飘雪?可有满市的灯火?这诸多画面在她这些年的梦中反复出现,如今,这个梦终于是醒了,也破碎了。
她看见无数陌生的脸孔在城门进出,喧哗不断,那一张张脸,毫无熟悉可言。九年之久,实在太多世事变迁。心脏某处钝痛难忍,如同生命线被瞬间用力扯断。只有紧紧握住藏于衣襟的麒麟玉,方能找到半分依附,缓解这汹涌而来的无措和绝望。豆岚见岑可宣凝神许久,神色中透着悲伤,不禁有些担忧,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小姐?”惊觉有人唤她,岑可宣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对豆岚露出一个看似安然的笑:“我没事。”
白景枫见她神态失常,突然来了兴致,有些好奇地道:“岑姑娘莫非曾经来过洛阳?”世人皆知九年前有个姑娘被带入紫云宫,却从没有人清楚她是从何处而来。白景枫难得主动与她说话,这倒令岑可宣有些受宠若惊了。她偏头思忖片刻,半真半假地回道:“小时候来过。”游曳的视线就不小心撞上白莫寅淡然的眼睛,心下微颤。
白景枫却不免略觉失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今日故地重游,岑姑娘可要好好欣赏一番才是。”说罢,毫不在意地将头转向了窗外,显然没了再与她继续谈话的意思。
在城中行了一段距离后,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处宅邸门口。只听见在前方驾车的小武声线拔高,带了兴奋地喊道:“到了。”岑可宣才意识到,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日,吃顿饱饭再睡个大觉了。一行人刚下车落地,便有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对着白家两位公子和岑可宣分别拱手作揖道:“二公子,三公子,岑姑娘,酒菜已经备好了,里面请。”
白莫寅点了点头,看了岑可宣一眼,吩咐道:“岑姑娘车马劳累,你先带她去歇息,至于饭食糕点,就直接送到她房内去吧。”岑可宣感激地冲他一笑,那管家微躬着身子低声应了,便退至一边。
刚进宅院,便有几个仆人为岑可宣带路进内院歇息,那管家则引白莫寅与白景枫一行人朝大厅内行去。岑可宣携了豆岚跟随那童仆从侧进入宅内,一路穿过朱红长廊,幽曲小径,左拐右拐,至一处小院停下。这院中栽满了各色花卉,中间空出一条青石小径,弯弯曲曲,堪称小家碧玉,院子四周的墙边一排杨柳并次列开,枝条曼妙轻柔,招摇至墙外,如丝绦般倾垂而下,景致甚妙。
那领路的童仆倒是训练有素,面上波澜不惊,恭恭敬敬地对岑可宣道:“此处便是岑姑娘的住处了,饭菜我们会很快给您送来。若岑姑娘还有什么需要,随时传唤便是。”说完后,徐徐退了出去。
御景山庄在洛阳这处宅邸名唤碧柳园,顾名思义,此园碧柳排排,拂柳似烟波,绿意盎然。岑可宣站在院中细细打量,但觉此情此景清新宜人,颇合她心意,眼内终于透出了盈盈笑意。豆岚忽然叹道:“小姐总算笑了。”言语间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岑可宣一愣,豆岚这才忧心忡忡地道:“这一路以来,自从快到洛阳,小姐便越发寡言少语,令豆岚很是担心。”
置身故土,她心中诸多情绪,又偏偏不可与旁人说,自然苦闷非常。然则关心她的豆岚,仍旧细心捕捉到,且为她担忧不已。岑可宣心中一暖,又有些愧疚,只好微微笑道:“我幼年时来过洛阳,如今多年后再度来此,触景伤情,一时感慨罢了。”豆岚听后,拍手笑道:“以前来过不是更好?此番暂歇洛阳,小姐可出去逛逛,兴许开心许多。”
岑可宣一想,整整九年,不知洛阳比之过去,又有怎样的变化?年幼时常与岑家走动的那些人,又如何了呢?岑氏当年乃是洛阳三大富商之一,昔日交往的人物,今日必定也大半能在洛阳呼风唤雨,兴许,此番暂歇,能遇见一个两故人。她问豆岚道:“比如?你可知洛阳有什么好去处?”豆岚撅嘴道:“小姐又在考我了!”岑可宣笑着调侃她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
这虽然是调侃的话,却也多半带了些真心。她自小听闻的江湖传说,有哪几件不是豆岚说与她听的?这丫头,不仅比普通丫头胆子大上许多,又偏偏很是勤学好问,且极有自己的想法,真正是她的千里眼,顺风耳了。豆岚听她夸赞,也不谦虚否认,只冲她嘻嘻一笑,想了想,咬着手指说道:“我听说,洛阳有个半江楼,那里有”
“有什么?”岑可宣想起在芙蓉镇与那白面书生的谈话,说道:“那地方我曾听一个书生说过,是洛阳有名的青楼!可是,那是男人才能去的地方,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豆岚很是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小姐若是想去,难不成带了银子,他们还不让你进去,还敢把你撵出来?”
青楼自然是打开大门做生意的,只带上了银子,当然不会将客人撵出来。这虽是实话,但委实惊世骇俗,岑可宣被她大胆的言论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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