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荒谷再不能理解瑟兰迪尔这番话的含义,几乎就可以被称之为愚蠢。
可惜,她虽然缺少一些常识,却并不愚蠢。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但她不能接受。
“我拒绝。”塞拉回答,并没有犹豫很长时间。
瑟兰迪尔面色微顿。他看上去似乎也没有很伤心,至少他仍然保持了表面的平静,只是看了一眼女精灵纤细的脖子,沉默几秒,然后问了她一句话。
“为什么?”
她还戴着他送给她的项链。他认为她明白它所代表的意义。
阿瓦瑞精灵目光淡淡的,她总是这幅平静的模样,但瑟兰迪尔从未觉得她无趣,相反她那种独特的疏远和距离感——即使她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攀上森林制高点,到达任何一个地方,她看上去也和这里格格不入。她有精灵的脱俗,却比脱俗更多了一份冷漠。她天蓝色的眼眸里似乎倒映不进去任何人的身影,即使他确认他应该是森林里最亲近她的人,她也几乎从未给过他与别人不同的对待——
他看不透这个精灵。他从来没读懂过她。
她就像是将灵魂遗落在了别的地方。可明明又有着对于他来说,难以言喻,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她对他毫无感觉,为什么会默认每次在约定的日子赶过来见他。如果她喜欢他,为什么又会拒绝他的邀请?精灵的爱情独一无二,一旦被确认了就从无反悔,从初始那一刻就会把对方的名字烙印在灵魂之中,没有任何暧昧和回旋余地,她不应该是现在这种反应才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灰发女精灵安静地回视他,她察觉到了王子镇定之下强烈的焦躁不安和蔓延开来的悲伤,即便如此,她眼眸深处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
“抱歉。”她是如此回答他的,没有解释原因,一如既往地,令人绝望的简单直接。
瑟兰迪尔的手指轻轻颤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灰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逐渐破裂,翻滚涌动着暗流。他听到了胸腔里发出的苦闷而悲伤的哀鸣,可他对此无能为力,他身为王子的骄傲也断然不会允许他再做出第二次要求——
更何况,他对她也有些了解:一旦她拒绝了,就真的是没有再商量的余地。
精灵的爱情,一生只会有一次,只有一次开花,一次结果。
而他可悲的,无处安放的,尊严全然被扫落的爱情。他精心地呵护这朵盛开在精灵脆弱心脏上的圣白之花,还没来得及等到它完全绽放弥散出怡人清香,就已然凋谢,不复鲜艳年华。
他遭到了对方无情的拒绝。他甚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爱情的挫伤对精灵而言近乎是致命的。瑟兰迪尔感觉到一种陌生的苦味在舌尖泛开,久久挥散不去。他凝视着面色漠然的女精灵——他明白她在说完这句话后就会离开这里,离开他,就算如此,他依旧不肯先移开视线,也许这将成为他们之间最后的告别——
“我明白了。”密林王子点了点头,他看上去似乎完全能够理解她,面色和语气都十分平静,轻声开口,“感谢你的坦诚相待。再见,塞拉·荒谷。”
阿瓦瑞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率先转头离去,没有任何犹豫,就如同之前千百次那样,只留给他一个修长纤细的背影。
瑟兰迪尔缓缓低下头。他沉默无言地站在原地许久许久,直到明亮的天色转暗,森林里温暖不再,鸟鸣声趋于静寂,他才缓缓转身,慢慢朝原路走去。
他完了。瑟兰迪尔心想,一个被精灵所拒绝的精灵,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他鲁莽,轻率,冲动地将自己的爱情交给了一个全然不在意他的阿瓦瑞,她甚至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也许在她心里他还没有那群半兽人那样足以引起她的注意——可这又能怎么办呢?精灵的爱情一旦给予了,就无法再收回。
他漫长的一生,都将抱着对那个无情拒绝了他的精灵的爱意和痛苦继续活着,在每个睁着眼睛无法入睡的夜晚,在每个因为疲惫而不得不入睡的夜晚,在白日,在梦里,独自沉默地想起。
瑟兰迪尔回到了他的领地。他的父亲看到他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你是辛达族和西尔凡精灵的王子,你拥有的,不仅仅只是爱情。”
他点了点头,随着族群开始了漫长的北迁之旅。临行之前,他最后朝森林的边缘望了一眼,漆黑无光,只有风涌动而来吹拂过他的金发,他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到,那里没有她的身影。
他转回头,踏上了新的征程,将这一段无望的爱情深埋于心底。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欧洛费尔的族群北迁了三次,穿越格拉顿平原,定居于旧林路以北黑山的幽谷及森林之中。虽然在版图上仍然属于幽暗密林之山的范围,但距离那个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已经走了足够遥远的路。
他想,如无意外,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灰发精灵了。
他们在新地方安了家,重新过上了平静富足的生活。
随着年龄的增长,曾经的密林王子愈发稳重成熟,除了他的父亲,林地国王,几乎没有人可以从他的面庞之上窥见他曾经悲伤的过往。他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亲近之人说过这段故事,并非是因为被拒而觉得羞耻,只是在他心里,这仍然是一段很美好,美好到不想和哪怕一个人分享的回忆,即便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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