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总是会充满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等石晓静大一些才清楚,原来也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她将车直接开去了公司,下午还有个会议必须亲自主持,这份事业是父亲当年留下来的,如今能做得这样风生水起,全都托了钟家的福。
看吧,你想得到一件东西,必须拿另一件来交换,非常公平。
这一天和平时忙碌的每一天都没有任何分别,等她做完一切回家,客厅里只剩管家和北北两个人。小家伙趴在桌边画画,见她回来就高兴地蹦了起来,“妈妈!”
晓静笑着走过去,“画的什么?”等看清上面的图案,不禁失笑,这么小的孩子画出来的图案,还真是抽象到全凭想象力了。
“这是我画的你和爸爸,像吗?”北北邀功似的把画本往她面前一搁,仰着小下巴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管家也在一旁笑着打趣:“先生画的那么好,小少爷怎么就没遗传到半点呢。”
石晓静笑了笑,认真地拿起那画端详,也作出专心点评的样子,“唔,爸爸画的倒是很像,妈妈就——”
刚被管家笑话完,又见石晓静皱着眉头,北北不高兴地小声咕哝:“爸爸个子高嘛,长得又帅,所以比较好画。”
晓静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肉呼呼的脸颊,“你是说妈妈很丑?”
“你也很漂亮啦,只是谁让我长得更像爸爸呢?”北北急忙捂住脸讨好地说,“我每天照镜子都好像看到他一样,当然画得更像啊。”
五岁多的孩子,简直机灵得吓人,石晓静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再说。北北像钟嘉铭吗?平时公司里那群小姑娘也总这么说,可只有她自己清楚,怎么可能像呢——
小家伙一本正经地把画收好,严肃地告诉管家:“等我长大了,一定就能像爸爸那样画的很好了,不许小看人!”
“对对对,小少爷你最聪明了。”
“当然,因为爸爸就很聪明。”
石晓静摸了摸孩子软软的头发,又陪他玩了一会才上楼换衣服。
对面的房间依旧关得紧紧的,她站在门口连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到。他的世界太安静,似乎谁也不需要。她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盯着那扇门到底在看什么,或许是忽然想起了从前的事,心里居然有些惆怅。
门板突然被打开,钟嘉铭就站在门口,他向来没有太多表情,这会儿也只是站在那一言不发地望着她。晓静发自内心地笑了下,“我回来了。”
他只是看着她,当然不会做出任何回答,可晓静还是很高兴。
这大概是一天当中她最开心的时候了,钟嘉铭并不是天生自闭,所以他的情况和其他孤独症患者不太一样。这些年钟家也在想办法让他接受治疗,他虽然依旧无法和人正常交流,但对身边至亲的人似乎还是有些不一样……至少她每天从公司回来,他都会这样认认真真地看她一眼,像是要确定她真的回家了一般。
晓静走过去,伸手主动抱了他一下。
他身上有很干净的气息,那是一种洗衣液混着阳光的味道,让她嗅着就觉得心里一片安宁,似乎连一整天的劳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钟嘉铭很小的时候,由于父母生意太忙无暇照顾,只能把他交给保姆。那时候的家政行业良莠不齐,等后来钟家二老发现孩子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不愿意和人交流了。
嘉铭四岁开始,就一直被保姆虐待……每每想起这些,晓静都会有种感同身受的难过,她心疼地更加用力抱紧他。
“今天开心吗?何医生有没有夸你进步了?”洗完澡,晓静躺在钟嘉铭身边和他说话,这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再累也不会改变。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她看着屋顶上影影绰绰的光晕,并不期待他有所回应,只是沉默良久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我有点不开心。”
身边的人也和她一样笔挺地躺在偌大的床榻上,他双眼湛黑地盯着屋顶,安安静静地听她说着,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晚间时光。
“生意上遇到了麻烦,有个很讨厌的人一直和我作对,可我现在没能力把他怎么样。”晓静说完,翻过身去看着身边的人,“我不想再用钟家的关系,我害怕有天你会知道,我是个这么卑鄙的人——”
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他脸上落下一层剪影,鼻梁高挺,即使看无数次她依旧觉得他好看得没法形容,尤其是那双深邃又漆黑的眼眸,总让人在他面前忍不住自惭形秽。他是纯粹简单的,和她完全不一样。
晓静看着他走神,最后又自顾自地笑了,“不说不开心的事了,说点高兴的。”
“今天我参加访谈,有个女主播想利用我出丑来博收视率,幸好我机灵,没让她得逞。”这话说完,她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狡黠笑意,他忽然毫无预兆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你听懂我说什么了?”晓静的心怦怦直跳,紧张地望着他,结果他忽然又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像是刚才那一瞥都是她的幻觉一样。
她也没觉得失望,这么多年这种情形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将头枕上他肩膀,指尖轻轻扣着他的。他的手指很好看,修长白净,掌心的温度也刚刚好,抚摸上去非常舒服。他也并不排斥她的靠近,任由她这样温柔摩挲着他的指节。
晓静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居然就着这样的姿势睡着了。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她自说自话,他全无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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