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扣动扳机的动作停止了,击锤回到原来的位置。麦克听到他们开始新一轮的交谈,接著枪口也移开了,头上的黑布袋被粗暴地摘走,突如其来的阳光非常刺眼。麦克擦了一下脸颊上的血,额头的伤口一阵阵抽痛。他转身看著身後,六个全副武装的男人目露凶光地望著他,令他意外的是,安迪正在以当地话和他们交谈。9号周刊的战地记者像个诚恳的推销员,使出浑身解数说服这些人不要使用暴力。五六分锺後,其中一个人捡起地上的背包扔还给麦克,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他的假护照,地图和旅游指南,手机屏幕裂开了,好事者在上面踩了一脚,另一个捡走了打火机,正试著点著地上的一张旧报纸。他们倒是没有碰现金和信用卡,似乎认为那是不值一提的东西。麦克把剩下的东西放回背包,安迪走过来慰问:“你还好吗?”
“不太好。”麦克说,“你怎麽会在这?”
“我说过这个城市很小,而你兜的圈子可不小,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去招惹当地人吗?包括这些孩子。”安迪用眼角指了指正在摆弄钥匙扣的男孩,“他们最有可能是情报员和眼线,你对他做了什麽?”
“我发现他在跟踪我,我以为他想偷我的东西。”
“倒霉的家夥。”安迪说,“你差点被他们崩掉脑袋。”
“他们怎麽会听你的?”
“我解释了你的身份,告诉他们你是无害的游客,我认识费萨,他在这里算是个小头目。”
“你认识他?”
“对,我来过很多次,打仗的时候也在。”安迪说,“费萨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首先他认为我没有敌意,其次我会说阿拉伯语、波斯语和库尔德语,也许这让他觉得有点亲切。记住赫伐奥,就是朋友的意思。”
“这些是什麽人?”
“从戈尔维亚政府的立场来说是叛乱军,对美国政府而言可能是恐怖分子,但他们自称自由斗士。”
“自由斗士。是吗?”麦克摸著喉咙上的伤口,皱了皱眉说,“就是刚才那场爆炸的罪魁祸首?”
“这是战争,冲突在所难免。”安迪给了他一块手帕,“你真的没事吗?”
“谢谢,我没事。”麦克看著男孩,对安迪说,“我想和那个孩子说几句话。”
“亲爱的朋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而且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说什麽,我认为和那孩子说话对你没什麽好处。”
麦克无奈地接受了他善意的劝告,安迪翻出一本小册子,在上面写了个地址。
“我有个暂住地,是当地人开的小旅店,名叫玛克塔克,要是你没事做可以去那里找我。不过白天我可能不在,告诉卡丽玛你是来找我的,她会很热情地招待你。别担心,她英语很流利。”安迪从小册子上撕下地址给他,麦克看了一眼,放进口袋,但他真正想知道的是这些自由斗士的据点。那个叫费萨的男人看起来精力充沛,身体非常健壮,穿著一件黑色衬衣,胸膛裸露著,阳光下一串汗水在肌肤上滚动。他的目光就像他的匕首,麦克看到了那把曾在自己喉咙上滑动的利器,刀口上还有一丝血。费萨背著支g3步枪,发现麦克看著他时,故意挑衅似的抬高了下巴。麦克明白他的意思,费萨没有全盘接受安迪那个无害游客的解释,他更相信搏斗,无害的游客不可能这麽利落地让他失落武器。这意味著他们之间还没有完,但费萨以一种极端狂热分子所不具有的理智和耐心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长远机会。双方互相看了一眼,费萨搂住男孩的肩膀离开了小巷。
麦克望著孩子腰带上的钥匙扣,猎鹰银白色的翅膀在骄阳下晃动,一闪一闪反射著亮光。
11.但是……
最新一期的枪械杂志多少减轻了一些朱蒂的忧虑,这几天露比频繁出入,有时地下室的暗门一响就会让她感到难以形容的焦虑,这种时候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灵验的。
她靠在玻璃柜台上,开始阅读某页杂志上的武器收藏家访谈栏目,专栏作者霍布森?巴里是个退伍军人,有一头半秃的棕发,目光坚定,在镜头下的微笑总是那麽僵硬。他花了大把时间采访四个收藏家,反复问他们相同的问题:你为什麽喜欢枪,你收藏了多少枪。毫无疑问,他的脑子比他木讷的外表聪明多了,这两个问题可以让受访者回答出很长的篇幅,再加上几张琳琅满目的收藏品照片,一篇看起来不错的稿子就完成了。
朱蒂翻过这一页,不以为然。这些照片上的藏品还不如模型店柜台下的一个抽屉,於是她又翻到後面去看新枪拆解版块。这时玻璃门右上角的铃铛响了,一个十分可疑的男人走进来。
朱蒂似乎觉得曾经见过他,但不是白天来买模型枪的顾客,也不是会走到柜台边缘低声要求买真枪的客人。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双手插在口袋里,从门外进来,沿著墙转了一圈,视线从那些以假乱真的模衪-u,n淦魃仙u,就像在用目光清扫上面的灰尘?/p>
等他在柜台前停住脚步,伸手取下架子上的一把武士刀,并试图用手指去试试刀口时,朱蒂终於想起他是谁。
“别碰,我说过这是非卖品。”
“哦,所以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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