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魏大人,您究竟是喝了哪个壶里的水?这可是从沟里打来洗手的呀!”
魏池一下愣住了,脑海中出现了那些蛇虫遍布的土沟,觉得腹中里一片翻腾,正想吐,却听到身后的人顽皮的笑弯了腰。
“昨天还哭得那样,今天就笑了?怎么,不怕死了?”魏池没好气。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反正要死,笑也无妨。”紫衣姑娘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其实不见得会杀你。”魏池叹了口气,这女人本来就是他多嘴才留下的,大家又不知道她是谁,谁也没想拿她怎样:“你虽然看着可疑,但到底是个女子,我还真不信漠南用女人当奸细。”
“我看着哪点可疑?”姑娘玩儿着自己手上的链子。
“你那流利的汉语。”魏池偏头看了那女子一眼:“流利也就罢了,居然字正腔圆,一定是请了一个好老师。这不是一个商女会做的事,真正的商女混也就顶多混出个方言。你的话可是正宗的京腔,比某些当官的还说得准。你是漠南的什么贵族吧?贵族会做奸细?笑话。如若不是你在后军放什么大军要去乌兰察布的谣言,怕王将军早就放你走了。”
“放了我?那个王将军?”姑娘冷笑:“在你们大齐百姓眼里他倒是个良将,但在我们漠南人的眼里,他简直就是个杀人狂!锡林郭勒的人都是怎么死的?您难道没看到么?”
魏池突然感到一寒,迷雾越发浓了,浓得有点看不清那女子的脸:“你是锡林郭勒人?”
“啊……”女子干笑一声:“我怎么会和您说这些……”
“怎么?觉得我是杀人狂?”魏池听了很不高兴。
“在锡林郭勒没有杀人么?你真的没有杀人么?”那女子冷冷的反问。
魏池一惊,觉得有点心虚,那日对陆盛铎说的那些厌战的话又涌上了心头,可惜,这次竟是想要找些理由为自己开脱。想要开口,却又觉得自己怎么想说的竟是陆盛铎对自己说的那些。
“其实……我信你”那姑娘突然又柔和了语气,提着马灯慢慢走近:“我信你没杀过人。”
“……”魏池被这次诡异的对话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不知不觉之间,得那种甜丝丝的气息参合着浓雾笼罩了全身,被指责也罢,被安抚也罢,心中仿佛有个关节,一直被这女子牵动着……
“你……”紫衣姑娘觉得这人似乎有点呆愣,要是普通的男人早就露出破绽,而这位,除了能看出他不喜欢杀人以外,还看不出什么性格上的端倪……如此这般还需再试探试探。
紫衣姑娘刚要再张口,却看到眼前这人突然抢了自己手上的马灯,灭了。
“别说话!”魏池放下马灯,转手拉上紫衣姑娘躲进马车后的阴影里:“别动!”魏池的手紧了紧,这个缝隙很窄,看到手上的人还要挣扎的样子,干脆一狠心,把人往里面一塞,自己也挤了进去。
“嗯?”紫衣姑娘吓了一跳!刚想挣扎便被这人推了一把,险些跌倒,心中正有些恼怒,却又不觉得他行事轻薄,也不好发作。
魏池紧紧的按住紫衣姑娘的肩膀,紧张得不行,听那脚步,走过来的更兵少说也有三个人,要是这样被瞧见,真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正害怕着,却发现那姑娘手上的铁链还套在马车的车桩上,因为被自己压得紧,那链子几乎被绷直。魏池不好意思的挪了挪,让那姑娘的手好受些。紫衣姑娘没那么多要死要活的念头,只是手腕被勒得慌,正咬牙切齿着,却又见这个粗手粗脚的家伙,自己挪了挪,空出个缝,让她好过了些。两个人就这么狼狈的缩在小缝里头等待那些慢吞吞的更兵过去。这男人倒挺好闻的,紫衣姑娘的鼻尖对着魏池的衣领,没有闻到什么恶心人的汗味,却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说是香气又不妥帖,仔细闻闻却又没什么味,倒像是清水,让人觉得舒服可爱。
三四个更兵慢腾腾的走了过来,手上的羊皮灯笼摇摇晃晃,魏池被那晃眼的光弄得毛骨悚然,心也随着晃悠了起来——自己怎么就那么糊涂!离军帐不过十步之远,有这个功夫躲还不如跑回去呢!现在被抓到算是什么?呜呼哀哉!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宁大人说什么来着?美人计!自己该不会是中了什么美人计吧,和这女人一说话便晕,多简单的问题也想不透彻了。可笑,难道她身上涂了什么药?让人一闻就晕?魏池偷偷吸了吸鼻子……什么都没闻到,倒是身后那位姑娘一点也没有中原女子的矜持,和自己越贴越紧……看来真是美人计,魏池挺厌恶的撇了撇嘴,怪不得王大人那天狠狠的批了宁苑,看来还真是事出有因。那时睡着看着还挺清纯的,没想到是这样的人……哼,管她是不是什么奸细,这种人还是别留在队伍里的好,哪天和王大人说说,放这女子走吧……
紫衣姑娘的手酸的要命,正在心里骂魏池没担待,不做贼也心虚。虽说这男人没有什么怪味,但那一嘴饼渣子的样子……嗯,想了想又觉得恶心,想要退些,怎奈缝隙太窄,动了几下也挪不开,只好在心中默默的记下了一笔,等你落到我手里,哼!何止把你扔出去喂狗?太便宜你了!
更兵终于走远了……魏池缓过一口气,从缝里挪了出来……他不知道身后那位已经默默许愿要剥夺他被狗啃的殊誉。
这臭男人终于滚出去了!紫衣姑娘咽下一口恶气,揉了揉自己有点红肿的手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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