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沉吟半晌,终是忍不住道:“皇上为何不严查此事?”
丢了题本这可是杀头之罪,此事必有牵连。正德皇帝却宁愿属个一目了然是其本人的化名,披红传诏,挑衅全体文官?
正德皇帝笑了笑:“太祖当年惩治贪官可谓是毫不留情,将六部杀得只剩个把戴罪立功的……如今,你是要我这手上毫无实权的效法太祖?”
江彬愣了愣,心知此事举步维艰,不免有些颓丧。
“实则,他们的心思也简单得很——怕宣府拥兵自重,有朝一日骑到他们头上。”正德皇帝拿扇子敲着掌根,“这事我说不准,但总会给王继一个交代。”
江彬讶异地扭过头来,就见了半合着眼的正德皇帝。
正德皇帝伸过手来握江彬的。
江彬从耳朵红到脖子根,却并未躲开。
几日后,江西洪都的宁王府里迎来了一位贵客——方上任的江西巡抚王哲。王巡抚是受了宁王之邀而来,这位进士出身的文官,来时傲睨自若,走时怒目横眉。无人知宁王朱宸濠与这位巡抚大人究竟说了什么,只知二人不欢而散。左长史刘卿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分毫不差地转述给了锦衣卫。
尽职照顾兔子父子的吴太医对此事全然不在意,临睡前依旧尽心尽力地给小兔子讲故事。早就洗白白的小兔子卷着被子倚在吴杰怀里,满怀期待地眨巴眼睛。吴杰揉了揉小家伙,满意地发现经过自己的调理,小家伙额角已长出了不少碎发。再顺把毛,啧……这手感……
心情大好的吴太医开始给小兔子讲故事。照例,故事的主角是位名垂千古万人敬仰的英雄。吴杰从他的出身讲到他的辉煌再讲到他的惨烈,小兔子总是前半截听得津津有味,后半截听得黯然神伤。
“吴太医,为何他们都落得如此下场?”
吴杰捏着小兔子的小肉爪道:“他们或因狂放不羁遭人污蔑、或因锋芒毕露遭人嫉恨、或因功高盖主遭人迫害……当然,也有些因功成名就而变得目中无人、刚愎自用的,因而遭了这般结局……”
“噶呀——”一声,两人齐齐扭头。
宁王大人的侍卫张锦推开门,却不进来,只拿眼睛斜着吴杰道:“吴太医——王爷有请!”
吴杰反握了一下拽紧他手的不安的小兔子,替他盖上被子随张锦去了。
占地五百亩的宁王府,碧瓦朱檐、金铺屈曲,白日里金碧荧煌,夜晚却格外地阴森可怖。月光斜斜地照进窠拱攒顶、中画蟠螭的承运殿,这琼楼金阙的城中城,在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座囚笼。
宁王朱宸濠立于殿中,跟前站着两排虎背熊腰气势汹汹地护卫。
左长史刘卿也在,更不寻常的是,连典簿、典乐、典仪、典膳、审理、奉祠、库大使这些平日吴杰只打过照面的王府内供职人员也都于今晚被从被窝里挖出来欢聚一堂。众人的视线在吴杰拾级而上入了大殿时齐刷刷将吴杰射成只刺猬。吴杰纳闷地跟着张锦走到众人跟前,张锦忽地停下脚步,对身旁的护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回身托出个盘子,盘子上躺着一尾鱼。张锦对一旁的典膳宋慕道:“你说!”
典膳宋慕年过半百,经常与吴杰凑在一块儿研究菜色钻研厨艺,颇为投缘,拒不合作。
张锦撇了撇嘴,对宋慕身旁年纪轻轻的副典膳道:“那你说!”
副典膳刚入王府,一心想要出人头地,立刻便上前恭敬道:“今申时,小的正将这鱼刮鳞剖腹,却见其腹内藏有一蜡丸。”
吴杰立刻醒悟这唱的是哪出,将视线从那只瞪着自己的死鱼眼上移到了死鱼隆起的腹部。张锦满意地看到吴杰盯着鱼肚出神,心道他定是做贼心虚,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从鱼腹里抠出那颗拇指大的蜡丸。蜡丸带着股鱼腥味,且被浸泡了些时日,但蜡丸表面刻着的“杰”字依旧清晰。张锦举了蜡丸,让众人一一看过,随后到了吴杰跟前:“王府上下,除了吴太医,似无人名中有这‘杰’字。”
吴杰颊上一对酒窝:“张大人所言极是。”
张锦眉间一皱,总觉着吴杰如此坦然似是有诈,但转念一想,这吴太医工于心计,说不定心中越慌乱面上越波澜不惊。于是转身向朱宸濠道:“恳请王爷明察!”
两旁的宫灯将朱宸濠脸上染了一层青黄的铜色。许久,方点了点头。于是张锦让人取了段烛,点燃了将蜡丸靠近。蜡丸渐渐融化,一滴一滴的蜡油滴在地上。须臾,融了半边的蜡丸里露出了一角白。张锦小心翼翼地将那卷成一条的纸片抽出来,刮去上头的蜡,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细看那所谓的“密函”,看着看着,脸色便变了。
本来还偷偷打哈欠的众人被张锦这模样勾引起了好奇,都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宁王大人没了耐心,上前一步夺过还在发愣的张锦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潦草一行。宁王大人看完后脸色不比张锦好,将纸揉成一团扔地上,瞪了张锦一眼后拂袖而去。
“这必定是他们的暗语啊王爷!”张锦叫苦不迭地追出去解释。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吴杰笑容不改,弯腰拾起那纸团揣进袖里。
要说此事的缘由,还得从徐霖与正德相遇后的那一日说起,那一日,江彬依旧未打探到叔父江梓卿的下落,闷闷不乐地琢磨着仿制大炮的构图,正德皇帝见他如此,生了恻隐之心,便逗趣道:“左都督可知自己天赋秉义?”
江彬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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