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至——”
太子妃扶着圣人步入殿来,群臣跪拜,李建成兄弟三人迎上前去见礼。
李渊看起来很高兴,拍了拍李建成:“好,回来就好。”
李建成双手揖于身前,广袖挡了左右的视线,他冲李渊暗里眨了眨眼,道:“大人上坐。”
主坐就是方才太子的位置,郑观音看了看笑意款款的李建成,扶着李渊到主坐,自己侍立于身后,而李建成则坐了方才侧妃冯氏之位,冯氏立于他身侧。
这样一来,所有的不合理都成了合理。太子之位与天子平齐,却另置于侧不及天子,礼制上与右首秦王之位相等,此时却似高于秦王,而侍奉天子的太子妃,自然也高于侍太子的侧妃冯氏,太子携冯氏如今看来便无半点失礼。
刚才李建成俏皮的小动作,便是知会李渊自己小小的算计,不至于惹父亲不满,三十多岁的人,这样撒起娇来竟也叫李渊觉得有些可爱。
而群臣见此,心里哪能简单了去,这太子算得未免太准,准得好像提前和圣人商量过。若是圣人指意太子配合诱秦王反,那秦王还有什么胜算。圣人看中的太子,只有李建成,甚至为了巩固其位,不惜舍弃另一个能干的嫡亲儿子。
李世民目光放在虚处,捏着酒樽的手指都泛了白,旁边李元吉竟注意到这细节,故意笑了一声,李世民状似浑不在意地看着他。
李元吉抬手向李世民敬酒:“二哥,今日你的接风宴连父亲都特意来了,来,敬你敬你。”
李世民一口喝了酒,道:“四郎,你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李元吉假作谦恭的样子,故意忙道:“哪里哪里,前日长兄还夸你会审时度势。”
李世民还挂着笑的脸顿时勉强起来,转头去看李建成,见他正与冯氏说话。
灯火映得步摇上翠玉流彩,金玉华光在李建成的脸上晃晃悠悠,未系的冠缨自两鬓垂至胸前,眉梢眼角尽是温润笑意,一派公子fēng_liú,连时间在眼尾留下的细纹都别有情致。
第十一回
武德五年,曾被秦王所败逃往突厥的刘黑闼卷土重来,携胡兵作乱于山东,秦王讨伐大败,奉诏回京。
大朝过后,李元吉硬是拉着太子,带了东宫和齐王府的几个幕僚去了平康坊。
平康坊紧靠西市,是秦楼楚馆青院勾栏聚集之处,红尘男女莺莺燕燕,胡姬胡舞江南娇娘应有尽有。李建成对这地方也算熟,朝臣做完公务,没事了就来这儿请请客,听听曲,互赠妓子拉拉交情,哪有不熟的。
房中七八个妙龄的上等妓子伺候着几人,李元吉喜好这样特别会讨巧的,李建成也懒得提要求,他却是更为喜欢闺秀女子。
秦王克洛阳,其功可谓势压群雄一时无人能及,自回长安就被太子有意压着,但正因如此,其反而愈加持功骄纵。
此次山东之乱还不知圣人派谁去平,李元吉只满心不快地对长兄报怨秦王,旁边几个府臣也是应和,尤其东宫对秦王怨气堆积已久,平日里不敢多言,此时看与太子亲近的齐王说,也忍不住插上几句。
偎在身侧艳妆高髻的女子很会察言观色,见李建成为众人之首,举手投足皆是文雅有度,于她更无几分兴趣,便不敢失了仪礼,只低眉垂目为尊客斟酒分食。
李建成言语不多,一如往日温润谦和,心情却算不得好,自李世民回来他几乎就没有了高兴的时候,前日魏征竟进言将二郎诛杀,此自为上策,而又如何忍得。
纵然他能忍得,太子建成又如何忍得。
“公子……”身旁女子忽然出声,丹蔻葱指将垂至酒樽里的冠缨捏了出来,已经浸湿了。
太子长琴从不惯于将冠缨系于颌下,喉颈前略微的勒束之感叫他万分不喜,无论在人界或天界,若非谒庙祭祀大礼之时,绝不会将冠缨系起。
忆起昔年曾莅临仙界,于太虚境外兴起抚琴。九霄云雾胧华殿,清灵琴语绕指间,赤锦丹舄步摇冠,素帕寄情神女思。
神心淡泊时,他从不多瞧华宫一眼,不理仙子倾慕之言,可如今想来,他太子长琴乃上古之神,诞于洪荒,生来知礼乐,精音律,琴艺天地无双妙绝六界,战神之名威慑各族,丰姿尊华几人可当,凭什么要落得如此。
良久恍惚,李建成似不由自主地抬起左手,两指轻持冠缨缓缓捋下,忽地抬眼说道:“二郎,我有事要先行回府。”他又看了看众人,起身走离案榻,歉然道,“诸位且尽兴。”
李建成这一走,东宫的人自不好多呆,皆向齐王告辞,搞得李元吉很是郁闷。
东宫中魏征闻太子回来,整理一番前去请见,李建成已换了身衣服,些微的酒气与脂粉香便也散尽了。
李建成请魏征入室,等他见礼之后就问道:“魏卿此来可是为了山东之乱?”
“正是。”魏征道,“臣此来意在使殿下请战,往山东平乱。”
李建成点头,又问道:“若本宫离京,秦王当如何?”
“秦王讨刘黑闼水淹三军,方大败而归,爱将罗士信被斩。”
“此番刘黑闼尽收夏军旧部,实难对付。”
魏征上前一步,道:“宫城禁卫军皆由殿下掌管,殿下监国理政,在长安经营多年,秦王骄横,其根基却远在洛阳,断不会贸然行事,只要殿下在一天,他便不敢恣肆,若殿下领兵在外,他更不敢轻举妄动。”
“是啊,只要本宫在一天……”李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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