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恩凡推开他,叫他别碰,刚从里面出来,晦气。
“我没这么多忌讳!出来就好了!”
曹恩凡跟他一起收拾了东西,送回了章晋平家,二人就一同去了澡堂子洗澡。
章晋平不识字,天桥天天都是来看热闹的,也没人跟一个卖艺的谈论新闻,因此报纸上写的严天佐被抓的事情他一概不知,只知道有个日本人被人开枪打死了,凶手已经伏法。那天去看曹恩凡,童飞警告他不许多问,便也什么都没敢问,现在曹恩凡出来了,终于能把事情问问。
曹恩凡泡在池子里,头有些晕,热气蒸腾,眼前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曹恩凡脑子里空白,是十几天来难得的放松。
章晋平叫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知道他要问什么,便小声说:“虎子哥,这事情说来话长,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回头跟你说吧。”章晋平点头,倚在池子边不说话了。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曹恩凡赤条条在水池里,忽然有种兜了一大圈,最后落个孑然一身的感觉。在这白雾弥漫的澡堂子里,好似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梦一般,同他作伴的还只是身边这个虎子哥,今天泡个澡,明天还是要去卖艺的。
他想过好几次,不卖艺了吧。尤其在认识严天佐之后。曹恩凡睁开眼,严天佐的脸破开雾气慢慢浮现。这人现在已经在上海了。他曾是想跟着他一起走的。严天佐给他下了一个圈套,最后他居然还是想跟着他一起走。
他会回来的吧。曹恩凡信他,即使知道他曾经骗过自己,但他说他喜欢自己的时候,曹恩凡就完全信他了。不是一厢情愿。曹恩凡知道,那天严天佐被哥哥救走,想带他一起走,是真的。所以自己跟他说在北平等他,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他会回来。
“明天怎么着?你先歇歇?”二人出了澡堂子,章晋平问他。
曹恩凡想了想,说:“不,不歇了,明天照旧。”
“你没事儿?”
“没事儿,明儿等我。”不卖艺还能干什么?他和严天佐头一次见面的地方,现在竟然很想再站回去。
童飞第二天自动向警察局引咎辞职。廖正恺很快批复,巡警总队暂时交给了黄朗。童飞脱下了一身黑皮,换上了便装,去康爷爷家等着。曹恩凡今天说要来拿走两只鸟儿。
康爷爷不喜欢活物,倒是对这两只鸟儿十分上心,食水一日添好几遍。有太阳他便把鸟儿挂出去晒晒,阴天的时候就摆在屋里,一时一刻不敢粗心。
正赶上阳光好,虽然冷,却是轻轻快快的,冷在皮肤上,反而有些痛快。康爷爷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闭着眼躺着,手里抱着个手炉,鸟儿笼子挂在枯了的桂树枝上。一人两鸟,悠闲地晒着初冬的太阳。
童飞过去冲鸟儿吹了声口哨儿,康爷爷醒了,看是童飞,便跟没看见一般,继续闭眼躺着。
童飞也没招呼他姥爷,随口说:“一会儿恩凡来。”
康爷爷身手敏捷地站起来,抄起旁边的拐棍儿就往外走:“哪儿呢?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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