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放了学,针线坊的女工们也结伴回了家。
苏白生正指挥着大海和二牛两个在前院的窗户两边种腊梅。
江逸看着觉得新奇,凑过去问道:“小爹,这个时候也能种花?怪香的!”
苏白生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些得意,“这可是你爹那蠢人花了许多银子买的,不种上还能看着它干死?”
阳光下,苏白生那张精致的脸仿佛镀了一层光,让身旁的娇花都黯然失色。
江逸又看傻了。
江池宴从堂屋出来,好笑地拍拍他的脑袋,调侃道:“傻小子,看什么呢!”
江逸摸着脑袋傻笑了两声,在他耳边偷偷说:“爹,您真有福气!”
江池宴勾唇,“不然能苦求二十多年?”
江逸张大嘴巴,惊讶道:“二十多年?”还真够执着的。
江池宴笑笑,“我八岁时认识的他,那时他才五岁,小脸嫩嫩的,眼睛又大又亮,穿着一件大红的缎面袄,那模样比你小时候还可人。”
江逸坏笑道:“是,在你心里小爹肯定最可人,谁都比不上!什么时候去扯婚书啊?酒席得提前准备上吧?”
江池宴仿佛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调侃意味,自然地说:“不急,等过些日子,闲了就去。”
他们俩在这边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大声。
就连大海和二牛都忍不住看了苏白生好几眼——好像……真的挺好看,比他们见过的女人都好看,还有学问!
苏美人眼看就要恼了,他在这边冷哼一声,那边爷俩赶紧闭了嘴。
江逸被美人以及美人的八卦迷昏了头,以至于忘了思考一个问题——他爹八岁就喜欢上了苏小叔,那么他是从哪里来的?
苏白生看着江池宴,微微蹙眉。
江池宴淡然地笑笑,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第77章 收山货
十三个孩子加上小宝、谭小山,还有一只黑中带灰的小胖熊,排成一排靠在墙根下晒太阳。
老徐头在碗里捣着黑色的糊糊,挨个给孩子们在手上抹。
江逸无意中看见了,好奇地问:“徐叔,碗里的是什么?”
“自制的冻疮膏,药草和着花椒水熬的,土方子。”老徐头笑着回答。
江逸挨近了,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别说,好些时候这土方子比正经药都管用。”
“可不是,往常年孩子们的手脚都得冻烂了,晚上疼得睡不着觉,用这个一抹就管用。”老徐头感慨地说,“今年碰到你,孩子们也算过上了好日子。可从前的冻疮根儿还在,我提前给他们抹抹,省得犯。”
江逸想起以前他在农村的时候,村里的孩子们哪个不冻手?有些人的手都肿成了馒头,血水和着脓水一起从裂口往下流。可他们用破布条裹裹就继续拿笔写字。
江逸当然也是其中的一员。那时候穿着棉衣棉裤尚且如此,更别提缺衣少穿的古代了。
江逸想着从前的事,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他连招呼都来不及跟老徐头打就朝着前院跑去。
老徐头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不由地想到:小秀才急成这样,怕是又有了什么主意吧!
全家人如今已经达成了共识,江逸一动脑筋,不是要出好心帮人,就是想到了赚钱的法子。无论哪种,他们都乐见其成。
这次,江逸想到了一个赚钱帮人两不误的主意。
“苏云起,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江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云起。
苏云起笑笑,“关于收山货的?”
江逸点头,“我想着咱们别拿钱买了,拿棉鞋换,怎么样?”
苏云起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
拿鞋换山货,一来可以打开这种新式棉鞋的销路,二来可以增加针线坊的活计,三来可以让贫苦的山民们有棉鞋穿,可谓一举多得。
苏云起自然不会反对。
往常年皮货商人到村里收山货,价钱压得很低,村民们觉得反正是捡来的东西,有一个赚一个,放在家里也是撂着生虫,自己又舍不得吃。
其实那些个野生的东西极其难得,带到城里都能卖到大价钱。若要让他像别人那样花个一文两文地去收,苏云起心里还真过意不去。
可是,如果随意涨价,其他皮货商人却是不干的。苏云起再手眼通天,也不能坏了一行的规矩。
这下好了,江逸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苏云起抱着人亲了好几口,脸上的高兴劲儿显而易见。
江逸很少见到苏云起如此喜形于色的样子,更加觉得这个主意真是不错!非常不错!
于是,针钱坊又热热闹闹地开工了。
第一批做的都是孩子们穿的棉鞋,样子类似于现代的馒头鞋,里面絮着厚厚的木棉絮,鞋底也纳得厚,小川还用皮毛下角料拼成了一双双小毛鞋垫,穿进去别提多暖和了。
做成之后,家里的孩子们人手一双,纷纷喊着两只脚就像伸进了小火炉里。
江逸却有些遗憾,心里默默地想道:明年,最迟明年,一定要让孩子们穿上真正的棉衣棉裤棉鞋,一定是上好的草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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