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此时才感受到了赵元初身上几分世家公子的味道。
“馆主志趣高雅,不是谁都可以见的,尤其是俗人,两位请回吧!”那人说罢便要转身。
赵元初一笑:“不是我要见他,是要他来见我,摆几盆四五百两银子的墨兰在门口就想冒充志趣高雅,也不怕让人笑话?”
那人闻言略略一愣,几盆墨兰价值不菲,而且此时开花十分难得,在赵元初口中说来竟似不屑一顾,不由转过身道:“客官这话未免托大了,若是墨兰不好,什么才算好?”
“鹰嘴兰,去,问问潘鹤云,上次的鹰嘴兰是不是没养活?”赵元初的口气已有些不耐。
那人显然吃了一惊,脸色也端正了:“二位请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请馆主!”
沈澈已经看呆了。
☆、四
“赵大人认识这里的馆主?鹰嘴兰也是一种兰花?”问题一堆,沈澈只能挑重要的问。
赵元初摇头:“第一次来,潘鹤云我也没见过,不过尚书方大人说紫竹馆的用地是他批示的,开张的时候方大人来看过,父王与方大人多年交情,看在方大人面子上送了盆鹰嘴兰。”
赵元初接着道:“鹰嘴兰不过是兰花的一种,只是来自西域,在中原不要说千金难求,而是根本见不到。”
“这位想必就是赵大人了,下人不懂礼数,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多包涵!”说话的人深施一礼。
潘鹤云宽袍大袖,几缕长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范。
“潘鹤云,那盆鹰嘴兰呢?”赵元初根本不理会潘鹤云的一番客套说辞。
“不瞒赵大人,鹰嘴兰本是西域之物,难以在中原生长,所以。。。”潘鹤云谨慎地道。
赵元初把玩着马鞭,正眼也不抬:“都说紫竹馆是清雅之地,却以衣冠取人俗不可耐,上品的兰花在这里沾久了俗气根本养不活,我看,还是让方大人今年就把地收回去,省得浪费在一班自誉清高实则满身铜臭的人身上。”
沈澈心里暗暗喝采,刘大人曾说此人潇洒,但在沈澈看来,赵元初不止是潇洒,还有清晰的思路,犀利霸气的言辞。
潘鹤云道:“大人误会了,紫竹馆并非以衣冠取人,只是阳春白雪难免曲高和寡,试想若是车夫挑脚之人也进来喝茶,这里岂不是如井市饭铺一般了么?”
这话也有一番道理,赵元初却讥讽地道:“井市之人自有井市之人的去处,一个车夫一日挣不到一两银子,难道会来喝你这十两一杯的茶?潘鹤云,莫非茶喝多了也会伤了脑子?”
潘鹤云知道辩不过眼前这位赵大人,只好闭口不言。
之前迎客那人也站在一旁,此时突然跪下道:“千错万错都是小人的错!赵大人若要怪罪,就怪罪小人便是!”
潘鹤云忍不住又开口道:“你也是眼拙,赵大人这件衣服颜色虽然普通,却是麻纱混了府绸,只有皇宫造办处才做得出来,属于皇家用品,一千两银子也买不来!”
那人苦着脸道:“这就是了,小人哪有机会得见皇宫里的东西?”
赵元初更是不耐:“潘鹤云,我看你去经营衣料店铺倒比在这里附庸清雅要合适!不过我和沈家兄弟走得渴了,先找个清静的座位,再拿两壶茶水来!”
“二位请!”潘鹤云也不争辩,引着二人穿过庭院池塘上的九曲桥,来到一座暖阁。才一落座,便有人摆好红泥小炉,各式茶具,仔细烹起茶来。
“潘馆主,沈家兄弟有几句话问你,你知道便说。”赵元初的语气总算客气了几分。
潘鹤云有些诧异:“沈公子有何事要问在下?”
“沈兄弟和我一样也是朝廷的人,自然是为了公事。”赵元初道。
暖阁里生着火盆,沈澈的汗又出来了,经赵元初一说,自己的地位似乎提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心里发虚,只得咳了一声道:“潘馆主,前日夜晚陆文琪陆公子可是来过?”
“沈大人是问这个?不错,那晚陆公子来过,约了几位朋友把盏清谈,不过二更过后陆大人府上出了事,有下人来把陆公子叫走了。”
沈澈点点头又问:“陆公子常来此处?”
“时常来此,约莫有三四年了。”
“陆公子的朋友都是哪些人?”
“哦,邱公子,长孙公子,还有那边坐着的王公子。”潘鹤年一指门外,远处另一座暖阁也正开着门,正好能看到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都是读书人吧?”沈澈问。
“听说邱公子几年前就考取了功名,长孙公子正在考虑今年去应试,王公子和陆公子一样,虽读了不少书,但没有应试的打算。”潘鹤云知道得还不少。
问得差不多,潘鹤云出去了,茶也烹得恰到好处,赵元初挥了挥手:“都出去吧!”
潘鹤云的话不过证实了陆文琪的话,除此之外再没有特别的内容,沈澈闷声不响捧着茶杯,觉得今天又是一无所获。
“沈澈。”赵元初忽然叫他的名字。
沈澈吓了一跳:“赵大人?”
“青松客栈你再没去过?”
沈澈摇头,戚飞羽既然是赵元初邀来京城的,又有合法的路条,再去也没有什么用。
“他。。。”赵元初欲言又止。
“赵大人想问什么?”沈澈有些奇怪了。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有没有提起过我?”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沈澈道:“没有。”
“他当时都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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