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寒浕面露惑色,少年便继续解释道:“方才路过茶馆,听见这位爷在打听闻天楼,我便特地在此处等您呢。”
“你知道?”
“自然。”
“真有此地?”
“货真价实。”
“……”
“这位爷,您一定是在想,为何之前与我同行交易,他没告诉您闻天楼到底在哪儿,或者……他说他也不清楚……对吧?”
“你知道我之前与谁交易过?你们是一伙儿的?”
“可以这样说,但也不完全对。这只不过是我们这行的规矩罢了。有人打听消息,一个人就把活儿给独吞了,那多不厚道!总得给同行留口饭吃吧?”
听他这么说,寒浕算是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我没空听你们的规矩,你只要告诉我,闻天楼在哪儿,银子,不会少了你的。”
“行。实话告诉您,您之所以找不到闻天楼,是因为……”
……
自从碰见那少年之后,果然没费多少工夫,稍加打听,寒浕此刻便已置身一座五层高楼之下,飞檐齐天,楼如峻山,华色装潢,纵使白日百灯息眠,也在阳光映射下显得金碧辉煌。
垂花门上招牌耀眼——“雀羽楼”。
……
“您到处打听闻天楼,那哪里行得通呢?这名字,只有行内人才晓得哩!既是以风花雪月之地为掩护,那自然也得有个风花雪月之名啊!其实那楼吧,叫‘雀——羽——楼’。”
……
“还真如他所言。”寒浕驻足楼下静望了一会儿,不知怎的竟在此时此刻回想起以前……
那时穆翛宁在,陆秉文在,那个人……也在……
那时,那地,如今忆起,不过莳花一眼流光。
多想无益,忆者伤情。
收拾好心绪,寒浕便进了楼去。
意料之内的,是姑娘们热情地招呼,寒浕向来不喜这种气氛。但今日也不恼,只当这些女人是在逢场作戏罢了。
按那少年所言,底楼青曼绫罗之中,有一位琴师,要找人,必先与他道一句话。
青曼绫罗……寒浕默念着,不用搜寻,转头一眼便一瞧见了中央的四方台,果然从进门便相随相伴的悠扬琴声,就是从其中传出。
寒浕放轻了步子,缓缓走近四方台,隔着蝉翼般轻扬的一层朦胧,依稀能见着绫罗中人的轮廓,好似皎月华光于湖中投下夜的影子。
“请问……此处,可是闻天阁?”
“先生为何而来?”
“闻天阁为何而生,我自为何而来。”
“嗯……”琴师只轻应了一声,便再没再作任何回应。自顾垂眸抚琴,至始至终,琴声未断。
寒浕本欲再开口询问,不想才一张嘴,话未出口,只觉一股气迎面袭来,于是即刻一侧身,鬓前碎发扬起一缕细风。寻着琴音飘扬而去,转眼抬头一看,只见五楼西侧珠帘荡漾,仿佛还回旋着琴音,绕梁不散。
原来,他是在为自己指明去处。
“多谢。”
寒浕道了谢,径直便绕上木梯,往五楼去了。
……
与下面几层想比,五楼较为空旷,自是人少的原因,厢房也不过只有三四间,如此大费周章单独建起一层,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这层楼不简单。
况且,此处还弥漫这一股奇怪的香气,使人心神,有些难宁。
寒浕记着方才珠帘微漾的位置,西侧一角,拐过回廊,果真行至最里边,眼前便是一间厢房。只看外观,倒与平常厢房无异,不过稍加装饰,显得精致一些。但既为“闻天阁”,想必里面定是另有乾坤。
……
“那闻天阁的主人,是一位姑娘,小爷您去了,可得客气点儿,那姑娘,据说脾气有点儿大呢!”
……
想起少年的“好心嘱咐”,寒浕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还是没有直接冲了进去。
“请问姑娘,可是闻天阁的主人?”
“先生既然都到这里来了,何必再明知故问呢?进来罢。”
“打扰了。”
话音未落,寒浕便抬手推门而进,这才发现原来门只不过是虚掩着的。
“来者是客,无论目的为何,先生请坐。”
寒浕不喜观察人,一般人,他也看不进眼里,不过眼前这名女子,却令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倒不是因为她眉目如画的出尘容貌,而是她身负天下第一楼主人的名号,当然,这“天下第一楼”也只有行内人才知道。除此之外,便是她面前的红松镂花几案上,两杯银盏清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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