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慢慢升起,雷华看着月影下,投在窗子格纸上的合欢花的影子,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知道,上一次在苍穹山聚集的不过是江湖上的一小股势力,而这一次他们烧杀抢掠,那么不管是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还是想要借此树立声望,
标榜自己乃是一个除恶扬善的正义之士的门派都不会放过暗门。
他这般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在这一片花影之中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宫桐妍来换药时很不自然,雷华好心的提醒:“我已经都知道了,你无须遮掩。”她却更加紧张,一下子将那药粉倒掉一大半,她刚想去收拾,却把那剩下的药粉也都散落在地。她索性不再收拾,跪在地上,看着雷华道:“哥哥和各位使者只是想去灭了那些在苍穹山伤了您的门派,这样也可以转移门中人的注意力,要不然当时暗门就散了·····到处都在说您死了·····可是他们没想到会这样···········”她说的混乱,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
看着跪在地上的宫桐妍,雷华的思绪飘到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路边的野花开得正好,她不过十来岁的模样,穿着粉色的纱裙,白白嫩嫩的小人坐在废弃的佛像前,抱着她那红彤彤的小狐狸,拿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斜斜地看着他。那时候她家刚刚遭到迫害,她哥哥穿着破旧的粗布短衣,然而她还是被保护的很好。现在她不过十五岁,仍然穿着粉衣,哭得像个孩子。她这些天一定很害怕吧,雷华这般想着。
雷华下床把她扶起来,他也没有追问事情到底发展到何种地步,他只是说:“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呢。”
在第三道紧急集合令发出以后,各堂口的使者终于陆陆续续地来了,大堂里血腥味很重,雷华坐在主坐上,缓缓开口:“我没事了,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大堂里的汉子听到这话,无不泪光闪烁。看着这些满身疲惫的使者,雷华原本准备好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使人抬进来三大坛酒,他手上包扎的布条还没有拆下来,于是他只能用两只手捧着碗,与各位使者一起举杯,烈酒入肠,身上的那些伤口无一不疼。这天,他自始至终,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味地和众人狂饮。也没有人过来劝酒,可能以后大家能聚在一起喝酒的日子不多了。
等众人醉醺醺的由婢女扶着要回去的时候,雷华淡淡的说:“再有寻衅滋事者,杀。”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二句话,众人的酒差不多都被吓醒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真的带了杀气的。
这天,大堂里的灯燃了一夜,雷华一个人喝酒到天亮。他知道,现在约束门人早就来不及,他们得罪的人已经太多,只是他不想有更多的人因为他无辜枉死。
暗门又开始渐渐归于平静,也没有人来报仇,雷华也听说江湖上的各派势力开始聚集。在两个月以后,雷华终于等到了各派联名发来的战书。那时候他胸口已经彻底结疤,手上也已经长出新肉。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各有各的小心思,要聚集起来确实需要花些功夫,只是雷华没想到竟然用了这么久。
大红色战书上的小字先是细数了他的种种恶行,洋洋洒洒地写了两页纸。最后才用大字写着三日后于武当山一绝高低。
由于早就有了准备,雷华也并不慌张,他在三天后的早上,带着暗门的全部精英浩浩荡荡的出发——去赴死,在他受伤期间,暗门一共灭了大大小小三十四的门派,那些或正义或仇恨的怒火,足以吞没整个暗门。如果一对一的打,暗门绝对不怕除了玄门以为的任何一个门派,可是这次他们面对的是整个中原武林。这几乎是一场必输之战,可是既然这一切都是由他引起的,他又怎么能够退缩呢?他只是恨,恨自己大仇未报,恨无法救姐姐于水火。想到姐姐,他的心一通,握紧缰绳,率先飞驰而去,身后的暗门人也纷纷跟上。
靠近武当山一里左右,道路变得极为宽敞,这武当派从张三丰开山立派至今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现在是五大门派之一。冷玄机这个时候骑马追上雷华,说:“门主,此地已接近武当,为防范他们埋伏,我们还是减速小心行事为妙。”雷华摇头说:“他们不会的,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即使私底下干着杀人越货、背祖忘宗的事,表面上一定还要光明磊落,仁义道德。”说完,一挥马鞭,骑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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