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遗香和夕定琦生活的尚且算是美满,夫妻之间虽然偶尔会有些小矛盾,但是将就将就也就过去了。
那面镜子是遗香的秘密,就连最亲近的丈夫夕定琦她也没有告诉过,嫁入夕家的时候,她的父亲给她准备了一箱子的嫁妆,里面贵重的物品数之不尽,但她最爱的仍是那面镜子。
平日里,她都是把它藏在嫁妆盒的最底层,只有在深夜丈夫熟睡之后,或是清晨未醒时,她才会小心翼翼的拿出那面镜子来,细细的擦拭它,也顺便欣赏镜中的美颜。
夕定琦对遗香的小动作是有察觉的,毕竟是朝夕相处、日夜同住的人,任何举动都是瞒不过对方的。
偶尔夕定琦也会问遗香为何偏爱这面镜子,遗香总是忸怩的随口敷衍而过,夕定琦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太放在心上,他想或许是妻子留恋未出阁时的少女之美,不愿意接受现在的少妇之美,所以才会对旧时女儿家用的东西珍爱的有些过头了。
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由她去吧。
某日晚间,遗香忽然一时起兴问夕定琦,“如果我容颜平庸,你还会喜欢我吗?”
书桌前研习字帖的夕定琦抬头看了一眼胡思乱想的娇妻,心里觉得好笑。
他以为遗香是担忧岁月荏苒、容颜老去,就想戏耍戏耍她,故意吓唬她道:“当然不会了,我爱的就是你倾国倾城的容貌。”
遗香顿时脸色骤变,夕定琦只顾埋头临帖,没注意到遗香脸上失落之色。
其实夕定琦心里想的是,因为遗香有美貌,和他又算是门当户对,所以他的父母才会想到去提亲,因而促成了这段姻缘,婚后相处这么久,两人脾气秉性都还合得来,也算是一段美满的婚姻,相貌之类的也并非那么重要,日渐深厚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安歇之时,遗香心事重重,对夕定琦也爱答不理的,夕定琦困倦不已,径自睡了。
自此之后,遗香不知不觉的对镜子的依赖越来越重了,她不再将镜子藏在嫁妆盒中,而是时刻都带在身上,只要无人注意的时候,她就会拿出镜子照照。
每每有人之时,她都要确定自己的美貌吸引了他人的关注才会感觉到心安,尤其是对于丈夫夕定琦,她几乎无法忍受他多看别的美丽的女子一眼。
少年时乌家那个胆怯内敛、时时惊惶的小女孩似乎又附回了她的身上,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将不安巧妙的掩饰在平稳淡然的微笑之下,甚至连夕定琦也只是感觉妻子似乎有了一点儿说不出的变化,却没有察觉到她心底泛起的巨大不安。
节庆之日,夕家去寺院拜佛还愿,进寺上香之后,遗香在佛堂大殿外等着里面解签的丈夫时,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
“阿弥陀佛,施主。”
遗香循声看去,见身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僧,她赶忙学着老和尚的样子还了一礼。
老僧没有客套迂回,直言遗香身上带有妖邪之物,那面镜子是妖镜,能改人容貌,给用镜之人带来灾祸。
从前用过此镜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譬如褒姒、妹喜、杨玉环、西施等人,虽然依靠此镜带来的容貌得到了寻常人难以启及的殊荣,可最终的,她们中无一人不是下场凄惨,令人可悲可叹。
老僧的师祖在许多年曾封印过此镜,没想到百年之后妖镜又现世了,这一次,他决定将此镜毁去,让它再也不能害人。
遗香听的心中又惊又怕,她几乎想立刻将镜子拿出来,却感觉到镜子在她的衣服里颤抖不止。
遗香动了恻隐之心,缓缓的将手放了下来,说道,“大师,事由人起,镜子何辜?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的师祖百年前也只是将它封印,未曾毁去,镜有灵性,是为灵镜,如何能说是妖镜?既为灵镜,就是生灵,大师慈悲为怀,怎可屠戮生灵?”
言辞,冠冕堂皇。
老僧哑然,不再强求,只言好自为之,佛袖而去。
镜子在遗香的怀中停止了战栗,遗香隔着衣料抚着镜子,心却渐渐的沉了下去。
妖镜,不详。
这两个词压得她心慌意乱,方才的说辞,不过是一时心软寻的借口罢了,老僧的话,如同噩梦之音一样在她的耳中回荡。
夕定琦喜气洋洋的从佛殿里走了出来,他告诉遗香,抽得的是上上签,百年好合、子嗣绵长。
遗香心中有事,勉强笑笑,说身体不适想快些回家,两人没再停留,就此归家了。
此后,遗香对这面镜子又爱又怕,时时想照,又恐生祸端,整日里心神不宁,以往遇到不顺心或者不好的事情,她都能淡然处之,现在她却总疑心不好的事情是镜子带来。
几次三番之后,她就萌生了丢弃此镜的念头,踌躇几次,镜子到底还是没能丢掉。
夕定琦询问她多次有何心事,她也总不肯说,就算她说出她的容貌是镜子给的,夕定琦会肯信吗?这样荒唐的话,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信,夕定琦恐怕只会以为自己是在扯谎骗他。
冬日冰寒,外出的夕定琦偶感风寒,回来之后就病在了床榻上,休息了两个月也不见好转,遗香更是心急如焚,老僧的话时不时的就在她的耳边回荡。
夜间照顾夕定琦疲惫之时,遗香忍不住动了毁了那镜子的想法。
偷偷找来斧头之后,翻来覆去的,却再也找不到那镜子了。
遗香手中的斧子跌落在地,这妖镜,难道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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