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涂从未与人倾吐过他和辛婉的过往, 他是真心爱慕这个辛家的女儿,哪怕她嫁给薛少安,在庄子涂心里她也是如此珍贵,珍贵到他不忍心伤害辛婉一丝一毫的清誉。
“故人之交而已。”庄子涂放下茶碗。
芳婆呵呵一笑, “你说我也是你故人, 敢情我让你做什么你也会去做?婆子我喜欢天上的月亮,你去摘一颗?”
“摘星揽月谁能做到?芳婆你说笑了。”
“帮辛婉救走姜国皇孙就容易了?你不也做了?”芳婆毫不示弱, “你能为辛夫人豁出命去,我猜啊…你们是…竹马青梅的情人?”
“不是。”庄子涂面色黯然。
芳婆故意打量着风尘仆仆的庄子涂, 啧啧道:“女子觅夫君, 多是希望有一个倚靠, 能帮上自己的家族那就更好,你看着不过是个江湖游侠, 要我是辛夫人呐,也是往高处走。”
“婉儿是身不由己。”庄子涂打断道, “她有许多事不想做,但又不得不做。”
这该是多傻的男人。芳婆心底唏嘘,从辛婉出嫁到现在, 二十多年光景, 眼前这人竟然满心还只有辛婉一人, 他手握宝藏,半壁天下都可以尽归囊中,却只为辛婉折腰,做什么都愿意。
“我看不见得。”芳婆又道, “要你富过薛家,辛夫人还能不跟你?”
“人人都只看得见薛家金山,就那些东西,也值一提?”庄子涂难以克制的冷笑了一声,“辛氏嫁女求财,薛家不过出了双倍的价钱,就娶到了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金山还不值一提?”芳婆做震惊脸,“薛家巨富,看傻了婆子我。”
“人人都只看得见那些表面的东西,觉得那些才是能握在手里的。”庄子涂神色愤怒攥握青玉箫,“谁又会知道,真正的东西,他们根本看不见,猜不透…”
“不知道你再说个什么鬼。”芳婆啐了口,“说教一个婆子,也就你个棒槌。”
庄子涂意识到眼前的不过是个年老的殓女,自己一腔悲愤抑郁她哪里会懂,他自嘲笑着,摆手道:“是我说错,芳婆莫怪。”
芳婆拾掇完物件,擦了擦手在庄子涂身前坐下,“我多嘴问一句,要辛夫人跟你,你又能拿得出什么给辛家?三倍价钱?”
——“三倍?三十倍,三百倍,我都心甘情愿。”
“你蒙我嘞。”芳婆大笑,“你两手空空身无长物,也就一根不离手的玉箫而已。三百倍?你怎么拿出来?”
“我当时要是用高价得了婉儿,和赢了一桩买卖又有什么不同?我又怎么知道,婉儿愿意跟我走,是真的倾心于我,还是因为我能给她的东西?”
“你真是一根筋。”芳婆扼腕道,“薛家能用马价娶到辛夫人,辛氏嫁女就已经是一桩买卖,既然是买卖,价高者得又有何不可?辛夫人忠义双全,她甘愿为家族国家远嫁,这是忠;她照顾陪伴久病的夫君,这是义,对待忠义烈女,不需套路,只要果断,你瞻前顾后只会错失悔恨,你当年要早遇到我这个婆子,我准帮你得了辛夫人,只可惜…哎,你居然会输给薛侯爷那个病秧子。”
庄子涂似如醍醐灌顶,干唇半张,良久说不出话来。
“听你的口气。”芳婆继续又道,“你也不缺钱银,好像比那薛家还有钱,怎么,是你爹娘不肯你娶媳妇花钱?”
——“孤身一人,如云如燕。”
“既然只有你一人,家财万贯为什么不拿来娶媳妇?”芳婆咋舌。
庄子涂笑看老妪的褶子脸,指肚抚向腰间的青玉箫,“纵有无数家财,却非我一人所有,我可驭,却不可被人觊觎。”
“你怕辛夫人是觊觎你的家财…所以你才瞒着没有说?”芳婆追问。
庄子涂玉萧轻摇,“芳婆刚才说辛婉是忠义烈女,既然忠义双全,她一定是会为了姜国,为了家族做任何事的。”
芳婆叹息摇头,“你爱她,却又疑她…你看看薛侯爷,他知道夫人是因为家财才甘愿远嫁,他把家族的一切都交到夫人手里,任夫人所用…他只求夫人在侧,辛夫人就留在他身边一生一世,你不仅要人,还要心,人和心都归了你,你还会怀疑她觊觎你的东西…所以到头来,你什么都没得到。”
——“背负太多,如何洒脱!?”庄子涂玉萧敲桌,眉头蹙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芳婆巧妙的适时问起。
“是被全天下遗忘的人。”庄子涂哀声道,“是一个会孤独老死,不留痕迹的人。”
“哎呀。”芳婆急的直跺脚,“你孤零零一个人,要是哪天死了,你口中比薛家还多的家财怎么办?岂不是会绝迹天下?可惜,太可惜。”
庄子涂有些好笑道:“我都不觉得可惜,财富与你无关,你又可惜什么?”
芳婆偷瞥庄子涂,嘻嘻又道:“你钱堆里长大,当然不知道没钱的苦,婆子我粗茶淡饭勉强度日,见到银子两眼都会放光。不如…”芳婆搬起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你告诉我呗,我替你守着,如何?”
“哈哈哈…”庄子涂放声大笑,“你年岁比我大得多,你觉得你活的过我?”
“傻。”芳婆白了他一眼,“阿容和我情同母女,我要死了,就告诉阿容呐,你进屋时说你对不起栎家,你的家财让阿容守着,你也不亏。”
庄子涂凝住笑容,“栎容嫁给了薛灿,薛灿又是辛婉的嫡亲外甥,我守着的东西兜兜转转又归了辛婉…芳婆,你这算盘倒是打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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