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颜昊仪低声向来人问道,“之前让你一直看着他,大军出发之前,他行踪可有异样?”
“禀秦王,有几夜末将夜半醒来,确实不见四皇妃在帐内……之后属下曾试图弄清四皇妃的行踪,但是每次都撑不住睡了过去,属下有罪……”合鲁不便行礼,只好略微颔首以示心中愧疚,“但是四皇妃夜半外出,似乎是身有不适,依属下之见,他并非是……”
乞颜昊仪听罢,直接摆手示意合鲁不用再说下去。乞颜昊仪仔细回想了前几日与白岳泽在夜间相遇的情景,要说他是行踪诡异也不为过。自己在军营才几日,就在夜晚遇到白岳泽两次,那么其他的夜晚白岳泽肯定也会有独自行动的时候。那些自己不曾遇到他的时候,白岳泽又是在梁西大营中做些什么呢……如果他真做过些什么,以他的身手,夜间当值的士兵更本无从察觉……乞颜昊仪出了一身的虚汗,实在不敢再深想下去……
白亦泽,白亦泽,你真是好生厉害……你究竟是谁?竟能将我乞颜昊仪耍的团团转……若阿泰此次真有不测,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我……定要你生生去给阿泰陪葬!
乞颜昊仪只觉得胸口痛不可当,他闭上双眼,向身旁的鄂律提无力的下令道,“搜!将白岳泽寝账内的所有的物品,全部带到这里!”
鄂律提一阵诧异,但是乞颜昊仪已经下令,他便不好在说什么,只有照做。
乞颜昊仪的“搜”字说出口,白岳泽竟然一点也不意外。白岳泽一手虚捂着腹部,只觉得头晕耳鸣的厉害,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旁人或许没有注意到合鲁与乞颜昊仪的谈话,但是白岳泽认得合鲁的身形。也就在认出合鲁的那一刻,白岳泽只觉浑身如同一桶冰水迎头浇下,心寒彻骨。因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军中难得的好友,竟会是乞颜昊仪安插在自己身边的耳目……
白岳泽低头自嘲的笑笑。那个人至始至终,就没有打算问问自己整件事情的始末原委,更没有打算让自己辩解,这次真是托大了……
虽然他会在自己身体不适时去摘山中的野酸枣,虽然他会在夜半与自己分食一份宵夜,但这一切的一切,正如他当初所说,只不过是因为白亦泽是白子岳的世侄,只不过是因为白亦泽托了白子岳的福气……
乞颜昊仪知道自己中了牛毛银针,现在他的毒性却奇迹般的解了,无论是谁都会怀疑替自己解毒的人。白岳泽捂着腹部,胸口闷的发疼,但是他依旧只想笑。原来,那个人从未相信过自己……从自己踏进军营的那一刻起,不,从白亦泽要踏进梁国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信过他……
为什么你不问我,问我你身上的毒,是如何解的……
为什么你不问我,问我你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不问我,我到底是谁……
信任二字,得之从来不易……
情重二字,得之从来亦不易……
那么,如果我愿用自己的性命换你的,能否在你心中占得一席之地?
白岳泽笑出了声,他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痛,一股热流就向身下流去。白岳泽一个支持不住,头一晕,单膝就跪在了地上。
曾以为有了前世的情愫,这一世,他多多少少也应对自己有些信任,曾以为有了前世的纠葛,这一世,他多多少少也会对自己有些不舍……然而,自己似乎完全弄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在乞颜昊仪的心里,或者在轩辕昊仪的心里,白子岳就是白子岳,无论白岳泽或者白亦泽,都不会是他心中的那个人……这一世的重生,终究还是错了吗……
白岳泽单膝跪地,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腹部,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围在白岳泽周围的那十几个呼延穆的护卫,一见白岳泽已经体力不支的跪地不起,都明白这是个拿下白岳泽的难得大好机会。但碍于乞颜昊仪之前的命令,众人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只能慢慢向白岳泽围拢,然后伺机而动。
没过多久,乞颜昊仪的侍卫就将白岳泽的物品悉数拿到了大帐前。白岳泽寝账中的物品少的可怜,几本兵书,几件换洗的衣物,一套替换的战袍,再就是一口细长的木盒。
乞颜昊仪看着,心中莫名的一酸。不知为什么,眼前的这些物品让他忽然就想起了子岳。当年子岳逝去后,乞颜昊仪亲手收拾他所以的物品,整理来整理去,也就只有那么几本兵书,几件衣裳,还有一把长枪……之后,乞颜昊仪将这些物品当做宝贝似的放了起来,任谁也不许碰,尤其是那几本有着白子岳真迹的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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