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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给程亦轩身上的伤又上了一遍药,嘱咐了几句之后,才退出去和王谨之禀报了一番。
程亦轩股间的洞口微微撕裂了一些,这两日只能吃些流食。
这倒也还好,只是他身上有几处的鞭伤委实打得颇重,因此会有个七八日行动不便,再加上夏日炎热,更要小心伤口莫要发了炎。
王谨之默默听着,眼里的神色渐渐复杂了起来,将大夫送出去之后,他迟疑了许久,可最终仍是没能忍心掉头就走,而是隔着门轻轻唤了声:“程公子——”
“王管事,您请进。”
里面少年的声音似乎有些微弱,可却好似依然能听出隐隐带着一丝欢喜。
王谨之手已放在那扇门上,神情却痛苦地纠结了起来。
自那日程亦轩叫了他一声“谨之哥哥”之后,他本已狠狠告诫自己决不可再乱了规矩,可这才隔了几日,他听到大夫讲着程亦轩的伤势,就已经心头一片大乱。
他年少失去双亲,是关隽臣救了他一命,后带他一同入伍,之后又将王府大管事的位置都交于他,如此大恩,他未有一日敢忘。
十多年来,他于“忠”之一字,已做到了极致,哪怕是关隽臣顷刻间要了他自己的性命,他也心甘情愿。
可却偏偏因为程亦轩——
当他听到程亦轩被打得几日都下不了床,他的内心,竟然前所未有地生出了一分对关隽臣的怪责和怨怼,有了那样想法的时候,自己都感到背后泛起了一层冷汗。
屋里的少年似乎以为王谨之已经不准备进来了,竟然旁若无人地哼起了歌。
隔着一扇门,王谨之听不太真切,只觉得那调子虽然柔和婉转,可时而又轻灵地高高挑起,实在很是动听。
他从未听程亦轩哼过歌,一时之间不由有些微微痴了。
随即想到少年明明是被打得那般惨,可却忽然有了哼歌的心情,怎么想都觉得颇为古怪,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再也顾不上纠结,推开门走了进去。
与他先前所想的灰暗情景截然不同,程亦轩的房内竟然是一片明丽。
少年似乎是着意把帷幔都高高悬起,一扇雕花木窗大大打开,将满园的芳菲和炎炎夏日统统迎进了房里。
程亦轩倚靠在床头,转头看向王谨之时,一双桃花眼霎时间亮亮地弯了起来。
“王管事,轩儿的歌,唱得好听吗?”
他甜甜地问道。
王谨之从未见过程亦轩这般样子,他如今虽然连床都下不来了,可面上却没半分先前的凄楚之色,甚至显出前所未有的放松神态,连好看的眉眼都惬意地舒展了开来。
程亦轩见王谨之愣在原地不答,面上却没有半点不快,而是又乐呵呵地望向了窗外,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好久未唱啦,想必不好听吧。荆州的山歌,金陵人是不大爱听的,嫌调子太高,词儿也乡野粗浅……只是轩儿今日,实在想唱。”
“程公子是想家了吗?”王谨之终于开口道。
“嗯。”程亦轩望向王谨之,他像是在想着家乡故里的山清水秀,一双桃花眼熠熠发光,喃喃地道:“轩儿想家。”
“想回家,回荆州……”
他出神地说着,白皙的面孔在耀眼的日光照s,he下,每一根细细的汗毛都清晰可见,说到一半时,又轻轻软软地提起嗓子,哼了起来:“七月九,荷花开,星星坐在月亮上,哥哥掉进船里来……”
他哼着哼着,双眼满是向往地望向窗外,像是遥遥地望到了王府西边的太月池,又像是一路望到了那山水妩媚的荆州:“荷花开……王管事,王府里的荷花也开了有好些日子了吧。也不知道到我能下地的时候,还能不能见着满池的荷花……”
王谨之看着程亦轩,一身素净白衣的他今日实在美得惊人。
“程公子……”王谨之的声音有些发颤,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嗓子发干,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却戛然而止。
“王管事——”
屋外在这时传来了南玉的声音:“王爷在翰文斋等您,说有事要与您商议。”
“我知道了。”王谨之心下一凛然,勉强稳住纷乱的思绪,沉声应道。
“王管事,您快去罢,别叫王爷等着了。”
程亦轩转过头微微笑了下,他说到这儿顿了顿,随即将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几乎是呢喃着道:“其实今儿能见着你,当真是欢喜。无论如何,轩儿的心意,你……你是明白的。”
往日总是柔顺胆怯的貌美少年在明晃晃的阳光下,一双狭长的双眼s-hi润地看着王谨之——久久地,深深地,他的脸蛋像一朵枝头上的海棠花那般妩媚多情。
他像是自知花期将止,因而将自身所有的明艳都在这一刻绽放开来,想要永永远远地留在王谨之的眼中。
王谨之扶着门,他的嘴唇发颤,张合好几次却都未能发出任何声响。
最后他只能仓皇地转过身,像是逃一般快步走出了程亦轩的目光。
……
关隽臣没骗晏春熙,只揉了三四天,晏春熙便看得出膝盖上的瘀伤已经渐渐从紫涨变成微微发青,皮r_ou_也不再鼓胀得骇人。
而且前两日虽疼得厉害,可接下来再揉时,竟然不再有那种针刺破皮r_ou_的尖锐疼痛,反而被揉捏时感到温热麻痒,颇为酸软舒服。
到了第五日时,晏春熙甚至已经能在床上将双腿来回慢慢屈伸,可有些奇怪的是,他像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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