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拿来点心和水,与修缘坐在石床上,一一分着吃了。
那点心少说也在此处储藏十多年了,看上去却依旧精致,白面柔软,入口更是绵密香甜,齿颊留香,有一股芬芳自在其中。
而那坛中清水,更加甘甜可口,就连溪边的活水,也比不上它。
二人休息片刻,平安拉着修缘走到冰石前,一手摸住墙壁,又转身去看他。
“你让我……试着将它击碎?”修缘疑惑开口,没料到平安竟点了点头,一双眼愈发明亮。
修缘心中也十分好奇,但一来他内力不足,面对这整面冰墙无异于蚍蜉撼树;二来他们进入别人的地界,损了石门,吃了点心清水,已经对前辈大不敬了,再毁了墙壁,实在罪大恶极。
然而平安眼含笑意望着他,竟似给他力量一般,也叫他将那繁文缛节抛到一边,尽力一试,又有何不可?
修缘运足内力,却觉得周身那股暖流依旧存在,聚于丹田,流经任督二脉,在经脉中行走,经关元穴,风池穴等,一个周天,又回于丹田。他调运内息,出掌重重一击,一声脆响,那冰石竟然零零落落碎在地上。
修缘掌心向上,不可置信地低头望着自己那一双手,他原以为之前是被平安的琴声引领,才会内力大涨。现在冷静一想,大概那半壶酒中有名头,他喝了以后内力大增,却不能自行控制,平安以琴声引导,助他调息,如今他才可运行自如。
他对平安不得不刮目相看,能与九霄佩环融为一体,已经是旷世难寻,他在击碎石门的同时,更助自己调理内息,二者兼之,当世高手中又有几人能做到?
但直到现在,平安依旧毫无内力,说他是误打误撞,或者出身名门,识得棋谱与古琴,才刚好破解了机关,修缘是如何都不信了。
可平安口不能言,又无法问他,修缘难掩心中惊诧之感,勉强收回留在平安身上的视线,却见那碎裂的冰墙之后,就是与另三面无异的石壁,上面果然刻满了字。
修缘看那字体苍劲有力,用小篆书写,题头竟是“明澜经”三字!
然而又看第一句话,“承前言之内息,微调入腹,启将来之气运。”修缘细细看了,便知这墙上的经书少了一半,大概是后半本,缺了前半部。而当日师父将经书交与他,修缘仔细藏在身上时,摸到“明澜经”,只觉得怪异万分,这本经书不仅极薄,而且装订处坑凹不平,如今想来,应该是后半本缺失,被人撕下之故。
与此同时,平安也在细细观看这一堵墙。他凝神沉思,半天之后才伸出手,以指尖勾画,从“明澜经”第二句开始,一直划过墙面,直指倒数第三句,又看向修缘。
修缘与他相处这些日子,虽他自己未发觉,实际却跟平安愈发默契,似乎心有灵犀,一点就通。
“你是说,让我从这里开始练起,一直练至倒数第三句?”
平安缓缓点头,修缘却踌躇,只低声道:“这明澜经是我寺秘籍,没有师父的应允,我怎能偷学?更可况我原先受他老人家重托,去少林送这本经书。如今师父与师兄弟们都不在了,上半本经书也不知所踪……”他说到这里,停顿片刻,因为不想道明一个月前的际遇,尤其与莲花生以及天一教之前的周折恩怨,便直接模糊带过。
那平安自然不会问他,只是静静听他诉说。
修缘又道:“我若在这时候偷学秘籍,岂不背师叛教,为人所不齿?”平安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是一笑置之,继续往墙上望去。
修缘站在一边,平安虽一字未言,他心中却激荡万分。一来师门之仇未报,此时提起不免又要伤心,郁结一场。二来他自己也并不十分迂腐,森规戒律已破了八九成,刚才看到平安略含笑意的眼神,除了安抚之外,更似乎在说,算了,不练也罢。
修缘念头转了八九次,终于想通。他既是灵音寺幸存弟子,更应该担当重任,将唯一留下的武林绝学研习透彻,将来遇到仇人,才能施展。再者,这后半部“明澜经”并不是师父交与他的,刻在这洞府之内,他因缘际会来到此处,又跟平安突破重重障碍进来,可谓有缘人,倒可以一试。
修缘想到此处,不由开口:“平安,我……我尽力去学。”
平安听到这话,并未转身,任由他走远一些,运功聚气,按石壁上所言,从第二句开始研磨。
修缘只觉得方才增加的十倍内力实在大有裨益,短短半天,他已经习得两段心法,但因这密室四周严实,不像开阔之地,始终不敢放开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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