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祖望重新找到绘画的感觉,一头扎进这个汪洋大海中。
他很快就喜欢上了电脑绘图。自己摸索毕竟比较慢,所以报了一个辅导班。每个周末的晚上有三小时课程。
但今天这样子的状态,说什麽也不适合再去上课了。
“可是你现在…去了可能也听不进来什麽吧?”
周祖望固执道:“多少听到一点,总比完全没上课要好啊。”
狄寒生想了想,看看周祖望态度很坚决,忽然说:“我去上课好了。”
说著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周祖望半晌如梦方醒,急急忙忙地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示意不要。狄寒生发现了他电脑里的绘图习作,凑过来饶有兴味地翻看,笑眯眯道:“我晚上没事情,去那里观摩观摩也蛮好玩的。”
两个人拉扯半天,周祖望拗不过主意已定的狄寒生,只好老实躺回床上养病,让他去了。
狄寒生走後,周祖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好受些,便爬起来,想去完善一下上次的作业。到了厅里才发现,刚才被拖出来的笔记本,现在已经踪迹皆无,只剩下狄寒生的本本孤零零地趴在茶几上。不但电脑没有,数码板也不见了。
周祖望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大概狄寒生以为要自己带工具的,不知道教课的地方都有。
既然自己的本本没了,做作业的事自然只能搁浅。
他用狄寒生的笔记本已经习惯成自然,好像用自己的一样。这时候也没什麽怪异的感觉,顺手便拖过来开机。
想起工作上的一些琐碎事,心里一阵烦闷。周祖望对自己说,还是轻松一下吧。
照例看了一下外汇走势图,曲线显示基本上都没有危险。
他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没什麽别的正事可以做,百无聊赖之下,周祖望便去打了一会儿联机桥牌。
网络就是这点好,虽然不知道对面是谁,但不妨碍大家迅速地凑成一桌,玩得也尽兴。虽然难免遇到人品不佳的玩家,做出诸如半途退出之类的败兴事情,毕竟只是虚幻的接触。讨厌的人,即使要想老死不相往来,也是轻而易举可以办到的事情。
不像现实生活中,必须要忍。
哪怕即将忍出内伤,恨不得对那种种阴险的面孔挥出一拳。
周祖望心里想,也许是过去日子太顺利了。求学生涯里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小人,工作之後居然仍旧幸运,进入的公司一直只看能力,不讲其他。虽然比在学校时,要更多地注意一些相处的艺术,却也没什麽太麻烦的。
现在看来,自己一生的运气说不定都在前半辈子花光了。
如果他能够说话…那是不是就不会被人这样欺负、陷害、戏弄了呢?
周祖望无法克制自己不这样去想。
他知道他应该想些具体的办法来对付这些小人,也知道如果静下心来,他是一定能够想出合适的方式来还击或者说,起码是明哲保身的。但现在,他无法把已经偏离到自怨自艾的心拉回来。
手因为愤怒却无能为力的挫折感而有些神经质地发抖。不知怎麽的,忽然出现了outlook的蓝色开始画面。大概是手指在触摸屏上移动时,无意间碰了一下。很快开始页出现,明显是狄寒生的工作邮箱。周祖望本来立刻想关了它,忽然又有些犹豫。
他想,就看一下信件的标题吧,应该是没关系的。从来没问过寒生他工作上的事,但其实周祖望还是有点好奇。被从原来那个忙碌的生活中骤然剥离,即使生理上已经逐渐适应,可是心理上接受还需要很长时间来习惯。寒生和他以前的工作相似,看看他在做什麽,似乎也能找些虚幻的安慰。好像自己还在以前。
内心深处有另外一个隐隐约约的感觉。他想了解狄寒生,比现在已经知道的,了解得更多,更深。
这样偷偷摸摸的,实在过分。周祖望心里这麽责备自己,手上的动作却是点进了收件箱。用来自我宽慰的理由是:“既然没有设密码,又时时把电脑扔给我,寒生应该是不担心我乱看的。”
新信有好几封。点进收信箱後,周祖望才暗骂自己白痴。最後一封未读来信在几秒之後就变成已读。自己这种窥私的行为等於直接暴露。他不禁开始後悔为什麽要好奇。刚才梦游般的行为好像压根儿不是在自己神志控制下做出来的。
发现他是一个会偷看别人信箱的人,狄寒生会怎麽看他呢?
虽然那是一封非英语信函。某些字母上有点,某些上面有升降符号,看似法语之类的语言。除了信的标题上那一个大大的鸡心形符号,其他的他完全看不懂。
周祖望十分後悔,之後的一整晚都花在思考怎麽和寒生解释他看了邮箱的事情上。一时冲动,轻则给他和狄寒生的友谊蒙上阴影。严重点的话,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狄寒生是好说话,为人处事豪爽不拘,和他的交情也匪浅。但好说话不代表没原则。这种偷窥隐私的行为,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无法忍受的,设身处地想,周祖望他自己难道不会介意麽?
种种糟糕的设想一一在脑海里冒泡,他想事情从来就容易钻牛角尖,不那麽严重的也会如临大敌。尤其是现在,尤其是这样一个重要的朋友。
因为这鬼迷心窍的举动,哪怕产生一点隔膜,都是周祖望不愿意去考虑的後果。虽然此後要心无芥蒂,实属痴心妄想。
周祖望默然地坐在沙发上,闭著眼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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