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均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风烟对着桌子发呆,时不时的蹙一下眉,表情很是生动。他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引得风烟的眉蹙得更甚了。
那个家伙居然笑得那么开心……简直……
风烟很是郁卒。
沈灵均笑了笑,柔声道,「不吃东西?某人不是说,饿了么?」
风烟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转回来,面无表情地道,「不饿了。」
沈灵均并不生气,只是笑,走到风烟身后,隔着椅子抱着他,「为什么又突然不饿了呢?」
风烟觉得沈灵均这个人真的很讨厌,于是抓起沈灵均的手就咬了一口。在有武功却不能施展的时候——他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宣泄方式——虽然他更想把沈灵均打成蜂窝。
这动作实在是太过于亲密,而沈灵均也任他去咬,只是微微的笑着。许久,风烟松了口,也不去管沈灵均依旧环在他腰上的手,径自的去吃已经凉了的东西。
「不用换?」沈灵均轻轻地问。
风烟没有回答他,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怡宁。如果让怡宁爱上自己……
他微微的笑了起来,春光未及。
「这些日子,很无聊。」风烟这样说着,同样的,这是大实话。
沈灵均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问道,「所以你想怎么样么?」
「我答应过你未婚妻的。」风烟似笑非笑地道,「我答应过要教她琴……我不会把她怎么样……你那是什么眼神。」
沈灵均不想承认他嫉妒风烟对怡宁太好,更不想承认他嫉妒风烟对怡宁笑得那样甜美。
他蹙起了眉,严肃道,「实在无聊的话,我书房的书还有很多……」他看风烟并不高兴的样子,叹了口气,柔声道,「除了找怡宁,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风烟半真半假地道,「杀你也可以?」
沈灵均笑道,「你舍得?」
风烟眼中杀机一闪,却垂了头,微微的笑。
当然舍得。
但这句话,他不会傻到说出口的。
沈灵均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他撩起风烟的一络发丝,放在手里把玩着,一边道,「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轻得像自语一样的声音让风烟微微的诧异了一下,沈灵均又道,「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的……否则也不会,不会……不会……不会……」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不会,最终说,「也不会这样容忍你……」
他的话说得虽然并不动人,但却比任何的情话听起来都要恳切得多,风烟不想承认他在听了这句话之后有微微的感动,沈灵均又道,「一直和我在一起,可好?」
这类似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般的话,让风烟在「微微的感动」的层面上又加了一些「微微的感动」,他没有说话。
沈灵均道,「你默认了么?」
风烟本想反驳,却脱口道,「随便。」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可再也收不回来。
沈灵均微微的笑了,而风烟却没有看到,沈灵均眼里一丝丝的深情。
「这个,你收着吧。」沈灵均说着,递过了一个物件。
风烟接了,仔细看来,是一对耳坠子,明显女人用的东西,风烟有些莫名其妙,而沈灵均却显得有些扭捏,半晌才道,「家母说,留给……」
他没有继续下去,他以为「绮歌」会懂。不过可惜的是,心思早已经飘远了的风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些什么。
月落日升,斗转星移。
八月十九。
风烟坐在桌前,写着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情话——
采薇小姐:
自初见,忆相逢,犹记花间,笑若春山。仆以为不才,难抵痴心,阑珊梦回,音容笑貌胸中永锥。夫恨不早逢卿心有属,若之心怀难为仆所露。仆至于此,心胆俱碎。
斗胆成言,难搏卿一笑:虚心以待,怎得若青鸟。仆虽知此言,有违伦常,而心念在怀不吐不快也。念日日夜夜空叹菊开,菊开佳人不见何以心欢?郁卒不已,秋水望穿。盖仆虽无相如之才,而求凰心切;虽无德文之怀,而真心可表。
乞怜相望,无耻奢求。愿恳卿相顾,虽死亦足。书成泪染,相思缠缠。尺素晚投,绿笺红泪,虽辱卿眸,愿以箜篌。
没有落款,但却可以很简单的看出写信人的身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风烟想把早饭吐出来,后来觉得浪费,便作罢了。
一个偶然间得知怡宁虽是女流,但其父却极其疼爱,甚至冒天下之大不讳为其取字,而字,便是采薇。
采薇采薇胡不归。风烟只能想到《毛诗》中的这句话。
采薇……胡不归?
采薇就是胡不归?!
风烟一震,渐渐的有些明了,眼里的笑意却更冷了。怪不得明明不喜欢也一定要娶……原来如此……
胡不归。
胡不归的名气在江湖上相当的大,虽然「他」不懂武功,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胡不归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易容之术神乎其神,并且能将暗器制造得相当的高明。而这样一个神秘而又恐怖的人物,居然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居然是沈灵均的未婚妻。
天大的笑话,也莫过于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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